“他……他没去青海,而是在黄原开了个修车铺,说要是你过的不好……他那永远是你的退路……”
风卷起雪沫扑在脸上,冰凉刺骨。田润叶想起当初李向前跪在地上求她别离婚的样子,想起自己生病时,他笨手笨脚地给自己熬红糖姜汤的样子,心口突然疼的像被烙铁烫过一样,自己做下那样的错事,还怎么有脸去见他?
田润叶没有伤感太久,她打断了弟弟,然后说道:
“润生,别说这些了,一切都过去了。”
车站还是老样子,墙上富有时代气息的“农业学大寨”的标语早就已经褪了色,候车长椅上结满霜花。田润生用袖子在椅子上擦了擦,然后安顿姐姐坐下,从驴车上的棉被里拎出了一网兜煮鸡蛋,塞到田润叶手里,然后说道:
“姐,在车上饿了就吃一个,这是爹让我给你的。”
田润叶把还带着余温的鸡蛋熨贴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只有经历过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是多任性、多混蛋,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发车铃声响起时,田润生送姐姐上车,走到了一半,他突然抓住了姐姐的手,眼眶通红的说道:
“姐,要不你别回来了,就在黄原生孩子,我让妈过去照顾你……”
田润叶轻轻摩挲着弟弟的头,像小时候那样笑着说道:
“傻话!”
她踏上了客车台阶,当棉布帘子快要落下来前,她对弟弟说道:
“润生,记得告诉爹,以前都是我任性了……”
客车摇摇晃晃地驶出了车站,路过坑洼时司机加了速,扬起了漫天雪尘。后视镜里,曾经熟悉的原西县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化成雪地里一个模糊的黑点。
“同志,去哪儿?”售票员过来撕票。
田润叶望着窗外起伏的黄土高坡,递过了五毛钱,然后轻轻说道:
“黄原。”
摇晃中,天润叶把手轻轻放在肚子上,感受着体内小生命的跳动。胎动来的比往常更剧烈,仿佛也知道母亲此刻正在逃离牢笼。
田润叶想起今早梳头时发现的那根白发,才不过二十三岁就有了白头发,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她又想到了孙少安手背上那个还在渗血的伤口,剪刀扎下去时,她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快感。
“都会好的。”
田润叶在心里默默的对着自己说,像是在念咒一般,反反复复:
“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车到黄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杜莉莉搓着手在站台下跺脚,看见自己的闺蜜直接就扑了过来,口中埋怨道:
“死丫头,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一大早接到田叔的电话才知道的!”
好友的拥抱温暖而真实,田润叶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杜莉莉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孙绍恩知道你过来吗?”
田润叶摇了摇头,两人沉默着往文化局宿舍走去,雪地上留下两串并排的脚印。快到宿舍楼时,杜丽丽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