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树木从春日鲜亮的嫩绿色变成了冬日沉闷的藏青色。
乌城郊外还有一片人迹罕至的自然湖,冬日湖面偶有南下避寒的鸥鹭争渡,辽阔而寂寥。
细雨稍止,拜托跟着护送的侍卫挖出两个深坑,绿芜放下雨伞,在白露不赞同的目光中,亲手将父亲的牌位安葬好。
独自一人。
她还记得父亲的遗愿,他那时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起以前的日子突然后悔了。
他是要与母亲合葬的。
但绿芜却做不到。
母亲当年悲怆之下自戕,只留下一句话,没有半句提及父亲。
她只说“孩子,要好好活着。”
所以绿芜蹉跎这么多年,在青楼受尽白眼和折磨,曾经也想过了结自己,但最终没有下的了手。
也曾怨过为什么母亲非要留她一人在世上受苦。。。
但最终她还是活到了现在。
能够有机会带着母亲的牌位重返江南,记忆中她最喜欢这片湖泊的芦苇丛。
它们如今已经失去了绿色的生机,茂密的叶片逐渐变得枯黄,像是在向冬日寒风致敬。
微风轻起,高高的芦苇在风的吹动下,发出一阵阵轻盈的婆娑声,显出几分生机。
母亲若是得见,想来会很欢喜的。
绿芜最终将母亲葬在了这里。
带着她难以忘怀的旧事。
那枝有心见识到了京城苦寒的白山茶,又被她细心呵护着,终于带回了江南,埋在了母亲的墓前。
它会在缓慢生长,在春日抽芽,在夏日垂青,在秋日盛放,在湿润的冬日静待里面的第一丝暖风。
。。。。。。
自那日乌程城郊回来之后,绿芜果然受了风得了风寒,夜里居然起了高热,高烧不退,大夫束手无策,只能忙活着多煎几副退烧的药。
白露没了办法,只能拜托侍卫大哥向京城传递消息。
同时在绿芜床边守了一夜,换了不知多少次水,终于在天明之际,等到了绿芜退烧。
她一口气松懈下来,倒在了床边,竟是睡熟过去了。
得知她只是睡着了而非晕倒,绿芜稍稍放心,让她安然休息,自己则是起身坐到了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