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鸣费解地拿起肩头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湿润卷发,嘀咕道:“这就是你说的——喜欢说话不吵的?干脆找了个哑巴?”
他继续在走廊上走,一抬起视线就又吓了一跳。
戴着眼镜的学长,手上拿着本书,不知道倚着在廊道旁的门框站多久了。
“松川学长,这么晚还没睡?”
邢鸣打了一声招呼。
松川雅人温和地笑了笑,“嗯,你也是?”
邢鸣拎着水瓶,“房里没水了。”
就在佯装无事走过的时候,邢鸣忽而发现了松川雅人屋里的情形。
两张小板凳就当了桌子,一黑一白两只纸人坐在桌前,白色娃娃前的草稿纸写得满满当当,黑色娃娃眼中无神,一边吐出魂状黑烟,一边喊,“妈……妈妈……”
邢鸣诧异:“这不是辛禾雪的纸娃娃吗?小黑?怎么在你这里?”
松川雅人:“哦,我正在给它们开小灶,小孩子天生爱学习。”
他转头问:“我们刚刚讲到哪里来着?小黑?”
小黑口中吐出的魂一抖,端正地抱起比它手臂长的铅笔。
松川雅人重新看向邢鸣,微笑着说:“如你所见,它们正在学习隐函数定理,才探讨到多维情况下通过雅可比矩阵判断局部可解性。”
大热天,邢鸣打了一个寒颤。
学习的威力,恐怖如斯。
………
老旧风扇呼啦啦地转头吹着,吹走身体濡湿汗意,外头芒果树在鱼肚白的天地里,轻轻摇晃枝叶。
周辽侧躺着,手掌拂过辛禾雪额前的发丝,带着微微润意。
海岸的夏天还是热了一些。
辛禾雪还在睡,柔软上衣敞开着领口,露出的雪色肌肤点缀红痕。
周辽扬起一个幸福洋溢的笑容,这绝对是在一个美满家庭里的丈夫才能笑出来的弧度,令人嫉妒得面目可憎。
他们昨天晚上差一点就做到了最后一步。
但是妻子制止了他,并且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妻子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有宝宝了!
周辽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小孩,但他只是想到那是辛禾雪的孩子,就感到万分的、莫大的、沉甸甸的幸福。
就好像是忙碌了一年,秋冬收获了漫山遍野的果实,或者是出海时扛过风浪,在夏夜里满载而归。
辛禾雪眼睫抖了抖,明显是快要醒来。
周辽控制不住地亲了妻子的脸颊一口,吻声响亮亮。
被一手推开,还在愣乎乎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