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英岚笑了一笑,“梁叔,你待会替我瞧一瞧他吧,兴许真是认识的人。”
唐宜青这下真彻底相信谢英岚失忆了,惆怅地轻叹一口气。
梁管家问道:“他现在人在哪?”
唐宜青看他对着谢英岚时态度那么慈祥,想到从前在庄园不知道吃了他多少张扑克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没有胆量跳出去骂他双标。
梁管家对他有偏见,如果被发现他就在这里,会不会立刻跟谢既明打小报告,到时候他就别想活了。
事情再怎么样,他再想陪谢英岚,都没有他的命重要啊。难道他刚来就又要灰溜溜逃回港城了吗?幸好谢英岚不记得他,他要跑应该不难吧。分别居然来得这么快,真可惜,他还没见到谢英岚站起来呢。
唐宜青胡乱想着,像个小影子似的融在阴暗当中,沙沙地又躲回屋里去。
他找了个隐秘的角落藏起来,掌心还拿着谢英岚的药,心里很闷的,像涌起一场潮汐,要深深地吸几口气才能把漫到鼻腔的咸涩的水汽给咽回去。
他就这样躲着,躲着,暗暗期冀发生一场奇迹。
比如地面很滑,老了的腿脚不便的梁管家摔了一跤被送医躺个一年半载。再比如天上突然下起硬邦邦的冻鱼,把梁管家砸晕过去,醒来也玩起了失忆。如果有一车面包人闯进疗养院揭穿梁管家是混进人类世界的老面包,现在要把他带回面包王国烘烤也不很错哇……
奇迹之所以称之为奇迹,是因为要发生很难。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谢英岚像抓到一个玩躲猫猫时自以为找个了无人知晓的秘境能躲到天黑的小孩子,语调里有很动人的笑意,仿佛在告诉唐宜青,不管你藏到哪里,我都能够找到你。
唐宜青蹲在两扇连接的形成对角的墙面里,几乎要嵌进去似的缩成很小的一团。
他陷入那两年恐怖的梦魇里,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都很迟钝,谢英岚的声音穿透他厚厚的壁垒,像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抚摸他苍白惊慌的脸颊。
他缓缓抬起头,越过轮椅上的谢英岚见到了一同前来的梁管家。
唐宜青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却见梁管家慢半拍的做出惊讶的欲言又止的表情。
是很无聊的介绍环节,但千万分之一的奇迹真的降临到唐宜青头顶,梁管家竟做出一副第一天认识他的样子,板着脸让他推谢英岚回房吃药。
唐宜青懵懵的,揉着蹲得酸胀的膝盖扶墙站起,几次张嘴只发出“哦”的单音。
等他安顿好谢英岚再出去,果然见到梁管家在外头等着他。
唐宜青不等梁管家开口就慌忙道:“我没有跟英岚提以前的事情,我只是想来陪陪他,梁叔,你不要告诉谢先生好不好?”
梁管家哼一声,“既然害怕,怎么还敢回来?”
唐宜青眼圈红通通的,闷声不语。
梁管家想起一年多前的事情。当时唐宜青摆了林秘书一道,他是走得干脆利落了,苦了林秘书被问责降职,这阵子才爬回原先的职位。
谢既明出差回来后,确实是打算把他抓回来的,梁管家到底于心不忍多番说情,可纵然这样也没能说动谢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