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花荡说:“正因为长公主是这个年纪,我才觉得可惜。生不逢时啊!”
余魂一边摘着苜蓿地上的紫花、黄花,在手上娴熟地编织着花环,一边回答:“之前我看世道这么坏,也觉得自己生不逢时,为何不能生在盛世?为何不能生在权贵人家?但如今我明白了,盛世是无数人乱世抗争,以血汗造出来的;权贵也是靠自己打破规则,拼杀得来的。是叶阳大人与秦少帅让我明白了这道理。其实我有些庆幸长公主生不逢时,否则……我的选择依然不变,但我会比眼下更加遗憾。”
她抬脸,仰望比她高了快两个头的狄花荡:“老大,来,弯腰,低头。”
狄花荡看着她手上的花环,皱了皱鼻子,但还是依她所言。
余魂将花环牢牢戴在狄花荡头上,杏眼圆脸上笑出了酒窝:“好看!这下你是名副其实的花姐啦!”
狄花荡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别叫我花姐。”
“我就要叫,花姐,花姐!”
余魂得意地后退两步,欣赏狄花荡脸上难得的尴尬之色,“只有我能这么叫。那个光棍水老鸦敢再叫你一声花姐,我一鞭捶爆他祖坟棺材板!”
“……你啊。”
狄花荡无奈地扶正花环,随她去了。
至少有一点,余魂说得很对:她们的选择依然不变,只是遗憾多与少的区别罢了。
墨者之道,惟义是从。赴火蹈刃,死不旋踵。
女兵们离开后,叶阳辞的漕船队空了大半。
剩下的两艘,装载的是他扣除上交朝廷的正常税课、渊岳军的粮草军饷之后,这一年的收入折银,约有六十万两。
倘若渊岳军即刻班师,不必再由山东担负粮饷,到今年八月他自信还能再富余六十万两,超过了军令状上税赋翻番的承诺。
但他被延徽帝提前召回了京。
非他不能为,而是不得为。
故而这随船送来的六十万两白银,就足以堵住朝堂衮衮诸公的嘴,同时也证明了他那本《山海砥赋策》在经世济民上的可行性与重要性。
接下来,就看延徽帝的心思与态度了。
然而延徽帝并未立时召见他。
难道对于咱们这位见钱眼开的皇上而言,眼下还有什么比收银入库更重要?叶阳辞腹诽,提溜着写信举报他的元道成,来到了御史台。
“烦请禀告大司宪,山东巡抚叶阳辞,上门拜见。”
他对门子说。
是那个一跃而上从二品,连当朝亲王的面子都不给的叶阳大人!门子脚下生风地跑进去了。
大司宪东方凌不在,御史薛图南闻讯,亲自出来迎接。
“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