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室”与“私生子”入府两个月,二哥那儿都风平浪静,怎么前几日忽然就起疑心了呢?
叶阳辞从夏津县城北门出发,先从田间地头绕半圈,到西门附近,视察了一遍漏泽园外的窑炉,见铁匠正将熔好的铁水注模。
亏得田里随枯骨挖出的破铜烂铁数量惊人,再次熔铸后,铁匠已打出几十副刀枪,三棱箭镞也量产不少,堆了满满一大箱。
郭四象拆解了一套残破生锈的铁鳞山,坐在草席上研究甲片串联之法。仲春晴暖,他拆得投入出汗,少年人火气又旺,就把两襟袖都拽下来,垂在腰侧,露出一身腱子肉。
叶阳辞不想打扰,调转了马头正要走,郭四象心有所感似的抬头,惊喜道:“知县大人!”
他把甲片一搁,起身迎出来,忽然意识到上身半裸,薄脸皮泛了红,又手忙脚乱地拉扯衣襟和袖管。
叶阳辞玩笑道:“遮什么,好看。少年将军可不得这么雄姿勃发?”
郭四象更窘迫了:“我肯定会当将军的,没当上之前,不准取笑我!”
“好啊。”
叶阳辞说,“你先打一批像样的刀枪,我把三班衙役都交给你练。练出个百人骑兵队,我送一匹山东最好的马给你。”
“真的?人都说山东最好的马在‘血铃铛’手上,大人是想训练我们剿匪?”
郭四象两眼放光。
叶阳辞哂笑:“济南府几个卫所都没剿干净匪,我们去送什么死?把城防弄好了,别被响马贼破城劫掠了才是真。”
郭四象不甘地应了声“是”,转而又沉淀下来,说:“大人放心,我明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春耕再几日便结束了,城防这块,大人准备如何起手?”
“先把城垛和城墙破损处修补了,再换个城门。新建四个门楼做哨塔和箭塔,护城河还要挖宽些,再搭吊桥。”
“钱够吗?”
郭四象真诚发问。
叶阳辞:“……”
知县大人鼻子里轻哼一声,打马走了。
穿过南城门外的大片麦苗田,视察过快要完工的东城门外石拱桥,叶阳辞准备出发前往高唐城。
前几日接到州府下来的公文,说许知州召集辖下各位知县,问政春耕之事,好为全州的夏收税课作估算。
税收与农耕是一县主官最重要的两大政务,马虎不得。当然在许知州看来,重农也好,助商也罢,最终体现在政绩上的还是税收。哪个县能把税收翻番,哪个县就是他本年份的宝贝疙瘩。
这是上任以来的第一次州府述职,叶阳辞备好了章牍和官袍,带着几个皂隶和文吏,准备骑马去高唐。
没坐马车,是因为昨日唐时镜回来报说,驿道有两处雨后塌方,他运猞猁去高唐王府时,带着巡检司的兄弟疏通了两天,马车才勉强过去。
“人都没事吧?”
“没有。”
“猞猁呢,饿死了吗?”
“……也没有。”
叶阳辞放心了:“都活着就好,等本官修好了城,再来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