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的封地与子嗣都在山东,早年就赐了矿产,难道皇上也一点情分不讲?”
延徽帝垂目不看她。
“好歹留一两座给湍儿与深儿,哪怕铁矿也好。尤其是高唐州,听说荒芜得很。”
延徽帝起身道:“不打扰皇姐歇息,朕回宫去了。”
秦折阅起身行礼,延徽帝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殿门。秦折阅站着不动,将香饼丢进了炉火里,奇楠的香气轰然爆发出来,熏得一室馥郁。她咳了一声,唤道:“雪儿。”
叶阳归轻盈地走进来,行礼:“长公主殿下。”
“这香太浓了。再给我制一种淡的吧。”
“是,殿下想要哪种淡香?”
“清心寡欲的那种。”
秦折阅说,“皇上不是告诫过了么,谈氏奢靡太过。”
叶阳归抬头,温婉道:“京城多高官,多贵族,奢靡风气由来已久,与殿下何干呢?至于谈氏一族有什么过失,那也是家主谈国公该管教的。”
“说得不错。我一个寡妇,哪里能当得了故驸马的家,皇室才是我的家。”
秦折阅亲手扶起叶阳归,“雪儿,你医术了得,多来公主府走动侍奉。还有宫中的十一皇子,年纪尚幼,体弱多病,也需你时常照顾。”
叶阳归点了点头:“遵命。”
“长公主对先鲁王仍存手足之情,连带着为两位鲁王之子讨情分,但皇上并未应允。矿政、军政将有大变,北直隶首当其冲。吾弟身在山东为官,切切自保,莫搅入庙堂风波。楮墨有限,不尽欲言,希自珍卫——拙姊载雪,延徽二十八年春。”
叶阳辞拈信,沉思良久方才坐下,在信笺上写道:“吾妹载雪,展信舒颜。殷殷叮嘱,拙兄已铭记,然内廷诡险更甚于地方,吾妹聪敏谨慎,趋避之道自不必多言,所传之讯,切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一刻钟后,他写好了回信,想了想,又在末尾补充了一句:“此间有一下属,狡谲精干,惜乎面瘫。目有神而面无神,眼能笑而脸不能笑,吾妹医术精湛,可有医治之法?”
唐时镜去送猞猁,还未从高唐城回来,信使也需要修整一夜,明日再出发返京。叶阳辞装好信纸,火漆封缄,收进抽屉中。
从叶阳归透露的信息中,他琢磨着延徽帝对鲁王一脉的态度,与长公主相比,实是耐人寻味。不过,他现在倒是猜到了,高唐王的钱从哪儿来。
秦深与秦湍在山东都有私矿,之前交交税,朝廷也就不管了。如今延徽帝要收回采矿权,这俩兄弟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
秦湍可能还好些,毕竟亲王俸禄丰厚,而且东昌府光靠临清州的商税就足够供奉他的开销。
真正倒霉的是秦深,高唐州本来就穷,他的小金库再被收走,以后准备喝西北风吧!
叶阳辞刚想笑,忽地想到自己还欠着穷郡王两万两白银,顿时笑不出来了。
看来还是挣钱最要紧,无论是区区知县还是堂堂郡王,都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