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出了冰雪消融之色,但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摇了摇,向身后人示意作别。
叶阳辞走到水边,唤罗摩:“把铁链撤了,上来吧。”
罗摩还半浮在河面,听他下令后方才潜入水底,断开了锁链的关节处。他游到叶阳辞脚下,发现小主人的衣摆沾了几滴血,便牵住衣摆撩起水花搓了搓,搓干净血迹,方才仰头看叶阳辞。
叶阳辞低头笑笑:“多谢。”
罗摩咧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湿淋淋地从水里爬上来,收起固定在河岸两边的锁链。
货船的长踏板放了下来,秦深牵马上船。摆脱束缚的货船慢慢掉头,叶阳辞提灯站在岸边。
昏黄灯光照不亮黑暗的河流,船尾与岸边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只两道目光相互萦绕注视,直至船身消失在夜色中。
“我总觉得高唐王把什么东西落在夏津县衙了。”
叶阳辞轻喃。
罗摩拧干衣服的水,穿回身上,打手语问:马车?
“不,马车无所谓……那头猞猁!他是不是没把於菟带走?”
罗摩:嗯。
叶阳辞咬牙:“一天四斤肉!还到处掉毛!谁有办法照顾!”
罗摩想了想,做了个宰杀的动作。
“不行,那是他的真爱。”
罗摩又想了想:把猞猁捆好了塞进马车,给高唐王送过去?
叶阳辞这才展眉:“赶紧物归原主。叫唐时镜去送,他不是总在夏津和高唐城之间来来去去。”
被点名的唐巡检,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山岗,攀在大树高枝上往河岸看。
昨日唐时镜还身在高唐王府附近,见一名侍卫从禹城方向来,匆匆进府又出府,马不停蹄直奔夏津。他也骑马尾随,跟到了夏津县衙。
结果不多时,知县大人与高唐王风驰电掣地策马出了夏津,还带了那个鬼奴血统的哑仆。唐时镜心知必定有事,再次远远地尾随在后,目睹了徒骇河上发生的一切。
他叉着腿坐在枝杈间,慢慢推测盘算着这件事的内幕,忽然“呵”了一声:“这算是什么意思,你来我往,投桃报李?还是逢场作戏,一笔交易?
“叶阳大人,你若真想找人做交易,卑职奉劝一句,别把所有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
此刻的叶阳辞,正策马从他所在的山岗下方经过,飞驰在回夏津的路上,听不见这句善恶莫辨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