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时流放的地方是崖州,那是一个比郁川的老家浔阳还要偏僻的苦寒之地,临海,气候严寒,连个种庄稼的地方都没有!
以前晏无忧还没被流放前,天真的以为流放只是换一个地方居住而已,后来等他自己被流放了,这才知道,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作为罪犯,他们一路上都要戴着沉重的木枷以及十几斤的脚镣,彼此间还连着锁链,像串蚂蚱一样把所有人串在一起。
每天都不能停,要一直走,一直走!
伙食只有半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努力吞咽下去一块都有种划破嗓子的感觉,光是想起来,晏无忧都觉得嗓子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后来郁川追了上来,他们的待遇好了一点。但在他来之前,作为罪官的他们只要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打…
那时候的他早就把面子和里子都丢得一干二净了,这不算什么。
问题是,他不知道郁川现在的态度,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晏无忧,是想和他相认,还是不想相认呢
万一人家不愿意提到过去那些事,他主动提起来不就是在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吗?
可不说的话……
还有,万一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替嫁过来了呢?毕竟上辈子他没和自己说过这事,那自己主动开口,不就成了自投罗网,主动送把柄送上门?
从未有那么一刻,晏无忧觉得自己往日里要是能多读一点书,要是不成天逃课,要是……也不至于现在抓耳挠腮,进退维谷。
*
胡思乱想的晏无忧并没注意到郁川是何时走近的,甚至都没看清他什么时候出的手,自己的下巴就被捏住了。
郁川捏着晏无忧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将脸别向他,手下捏的力道有些大。
避无可避的,晏无忧便只能直直迎上郁将军审视的眼神,这算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郁川的正脸?
是的,在刚才宾客离开后,郁川就已经把面上的面具取下了。因为晏无忧一直心虚不敢抬头看,他这才出手捏住他下巴的。
大喜之日,郁川身着一身大红喜服,面上却没什么喜庆的意思,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夫人可是看够了?觉得如何?”
晏无忧:“……”
这要他如何说?
丑得实在没眼看。
郁川半边脸都被火烧了,皮肤皱皱巴巴,凹凸不平,接近褐色的皮肤和另外一边的脸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半鬼一半人。
明明他记得当年的伤势似乎是没那么严重的,可现在看来似乎是后来又经历了什么,或许是他自己弄的,或许是别人弄的,总之伤疤上旧伤叠新伤,看上去更可怖了。
那张他平时里惯戴的青面獠牙面具就放在一旁,但郁将军面具下的真容,比那鬼面还要丑陋不堪,再加上他周身肃杀的气势外,真是看一眼也胆寒。
的确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啊!!
晏无忧现在信了,信郁川半夜潜入敌军营帐中,信只身一人敌万军的传说了。试想一下,任谁大半夜看到这张脸,魂可不得吓没了?
可能是见他一直没说话,郁川上扬的唇角往下耷拉了一点,他冷着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夫人似乎是不满意?”
那张本就难看的脸乌云密布,更吓人了,郁川的声音愈发嘲弄起来:“也是,想来夫人一定是嫌弃的…”
这话听着越发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