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过他的履历的人都不会觉得他像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不少人都觉得他是那种家庭很好的贵公子呢。
因此鹤大的一些学生在看到两副碗筷后,评论就变成了问他怎么没回家和家里人一起过年啊?怎么还在鹤城啊?还有问他这是和谁一起啊,和女朋友吗?
再后面的裴君泽没看了,他单单只是看着“家里人”这几个字就直接飞速划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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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来说,裴君泽在鹤城不算没有亲人的,例如血缘上的舅舅一家就住在鹤城底下的某个小镇里。
位置并不算特别远,开车过去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但这么多年,他只有之前去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他尚未成年的时候。
那时的裴君泽始终记得妈妈给的那张纸条,他想去,但太远了,一千多公里呢,车票都得一千多块。
所以他攒了好几年钱,在别的同龄小孩都无所事事玩时,上小学的裴君泽就已经会自己在路上捡一些空瓶纸壳攒起来去废品站卖钱了。
当然,如果他运气好的话,能捡到一些铁块再或者废弃的电线。卖废品次数多了,他知道把电线拨开,里面的铝铜可比废纸空瓶子贵多了。
就这样几毛几块的攒,一有空就扯一个大大的蛇皮袋子沿街捡拾。
次数多了,废品站的老板都认识他了,看他长得乖巧,又那么可怜,每次都会多给他算一些。
他攒了好久好久,用来记账的本子都快写完了才攒到了来回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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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的裴君泽终于攒够了钱,那是他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等他一路风尘仆仆的按照地址找过去时,也只找到了一处空屋。
听楼上楼下的邻居说,这户人家的女儿在好多年之前就丢了,他们一家人把房子卖了,四处找人,女儿没找到,两口子先病死了。
而他妈妈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哥嫂。裴君泽一个小孩子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找到他们住的地方。
找到那天他特别高兴,上门前还去公共厕所洗了一个脸,把身上擦干净,看起来不会像个小叫花子。
但他的妈妈的哥哥并不欢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甥,在听完裴君泽的话以后,直接把他打了出去。
那会儿裴君泽也没有还手,只是有点难过的把地上滚落的果子挨个挨个地捡起来,还有精心挑选的礼盒…
他攒的钱一共三千多,看着厚厚一大包,实际上除开来回路费外剩的并不多。那几天他都舍不得花钱住宾馆,都是住在桥洞底下的。
因为想着第一次和舅舅见面,怎么也要见面礼的,不能空着手。所以才咬咬牙去买了一点礼品。
看起来…他似乎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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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裴君泽被舅舅骂骂咧咧打出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当时在舅舅的小区楼下看了很久,看着舅舅家里的阳台晾着小孩的校服。
看起来像是读初中了?不知道读初几呢?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大吧?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看着那个窗户,想舅妈是什么样,他们的孩子又是什么样?现在一家人在吃饭了吧?
一直等到晚上了,气温骤降,他这才慢吞吞去火车站,晚上在椅子蜷缩睡觉。醒来后灰溜溜地回孤儿院了。
第一次见面不愉快,
第二次见又是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