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希坐上黄包车后座,孙文言踩着车,在狭窄的胡同里穿行。
雪下得比方才更大,人力黄包车打滑了好几下,孙文言没了耐心,扭头对她笑道:“咱俩走过去还更快。”
于是两人下了车,去那家名叫“聚颐福”的铜锅涮肉店。
别看这名字起得跟大连锁店似的,其实就是一家居民楼小店,店里只有6张桌子,基本只做熟客生意。
这家店是孙文言找到的,她在这胡同里拉黄包车已经一年,这一年里发现了不少旮旯角美食,绝对正宗。
虽然是周六,但因为下雪,此时店里就只有两桌客人。
店主是一对本地夫妇,七十出头,人看着特别精神,一看到她俩就先上了一盘糖蒜。
周明希吃不惯这玩意儿,把那小碟糖蒜放在孙文言手边。
“吃羊肉火锅就得配糖蒜。”
孙文言不厌其烦给她推销这玩意儿,周明希摇头拒绝,其实她不挑食,但就是闻不得那股味儿。
孙文言要了壶热腾腾的白酒,给周明希倒了一小杯:“天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周明希很少在应酬饭局之外的餐桌上喝白酒,但此刻她望着院子里簌簌落下的白雪,心想,这种天气确实应该配点白的。
“突然下这么大的雪,有什么说法?”
她问孙文言。
自从辞职后,孙文言一三五在这一带胡同里拉黄包车,二四六在CBD的天桥底摆摊算命。
她最近对玄学这一块儿很有研究,帮周明希看过几次手相。
孙文言神叨叨道:“春天本应是阳气上升万物复苏的季节,突然下雪,意味着阴气过盛,打破了自然平衡。”
“我今天眼皮一直在跳。”
周明希指了指左眼。
“左眼跳财,是好事儿。”
孙文言喝了口热酒,又说了句很玄乎的话:“玄学这东西越钻研你就越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是注定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孙文言咬了口糖蒜:“顺应命运,自然发生,莫要强求。”
周明希“噗嗤”一声笑了,小声说了句:“我不是很信命。”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桌有声音传来。
“你觉不觉得这桌子菜就跟我们的婚姻一样,死板,单调,按部就班。”
女人的声线尖细,也顾不上店里还有其他人在,音量不小:“每天不是吃羊肉火锅就是东北菜,你对餐馆的选择就跟你在床上的姿势一样,永远就那两样。”
对面的男人并没有被激怒,反而淡淡道:“你对我要求忒高,为什么不是你多点花样?”
“昨晚的钱结算一下。”
女人说:“今天发工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