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他的提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黄老师点头应允。
方秋白的班主任陆瑞安此时也忍不住出声,但他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文质彬彬,连嗔责都显得格外温柔,“秋白,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解决呢?晚上还和我说是身体不舒服要晚自习请假提前走,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
“对不起,陆老师,”方秋白转头看向陆瑞安,眉眼间都是真诚的歉意,“我本来以为只是低年级学生的矛盾,我是学生会的,理应有责任来处理同学间的矛盾,低估了情况的严肃性,还向您撒了谎辜负您的信任,下次不会了。”
他态度诚恳,言辞恳切,即便有错,老师们也不忍苛责,之后的话题都变成了关切他的伤口是否严重。江弘景蹲在方秋白脚边,看到他和老师之间的对话,三言两语就俘获了所有老师的信任和喜爱,不由得钦佩地张大了嘴。
“陆老师,”值班的保安从门外进来,礼貌地叫了一声陆瑞安,朝他指了指门外,“有人停车在门口,说是您家属,等您回去呢。”
“瑞安,你先回去吧,”黄老师似乎和陆瑞安早就认识,闻声比陆瑞安还先一步出声,了然对他摆摆手,“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带高二年级,比在初中累得多,早点回去休息,我这送两个小崽子一起回去了也就走了。”
“那……麻烦您了,黄老师。”陆瑞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看了方秋白一眼,叮嘱他明天早上先去他办公室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保卫科的办公室。
“黄老师,”陆瑞安前脚刚走,副主任刘老师也接到电话,打趣地把手机递给他,“是师母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气势汹汹地传来吼声:“黄立平!这都几点了还不回家!”
“您也先回去吧,我开车回去,也顺路送这两位同学安全到家。”刘老师脸上的笑容轻快了不少,不忘朝俩孩
()子使了个眼色,方秋白接收到讯息,连忙站起来拉着江弘景跟在刘老师身后出去。
出租屋里暖色的米白灯光柔软地照亮了原本显得冷清的房间,渲染出几分温馨的气息。
“秋白哥哥,这是被他们用刀划伤的吗?”江弘景一点不敢懈怠地双手捧着方秋白的手臂,生怕他碰着磕着,方秋白说没事叫他撒手他也不听,无奈得直叹气。
“嗯,没注意到他把小刀藏在衣袖里的,”方秋白不觉得多疼,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和哪个电视剧学的。”
“还有啊,”他话音一转,右手食指戳上江弘景脑门,“今天上午体育课就被威胁了,你中午不给我说,下午吃饭还不给我说,好在你没蠢到晚上真的去,不然我能被你气得晚上连你一起揍。”
江弘景眨巴眨巴眼睛,似真似假地从挤出委屈的眼泪,眼眶红红地望着方秋白:“秋白哥哥,我不想连累你,你那么好,我不敢和你说、怕你为了帮我受伤。”
他黯然神伤,碰着方秋白手臂的手指甚至能让方秋白感受到他的微微颤抖,“但我没想到还是让你受伤了,唉,我真该死!”
“……”方秋白被他这一出打得措手不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最终神色复杂地用没受伤的右手给江弘景擦了擦眼泪,温声宽慰他,“好了,没事了,我没想去打架,我自己有分寸。只是比警察先到了那么一会儿,本来是觉得这种事该早点了断,真要是打得眼红,我也怕我失手伤了人,毁了我自己的前途。”
“原来他们的手都是被你打断的。”江弘景吸吸鼻子,肃然起敬。
“是脱臼。”方秋白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脑袋,“要是断了才不好办,我就要进局子了。”
江弘景还想说什么,方秋白轻轻一推他肩膀,佯作不耐烦地催促他:“快点去洗澡,你身上什么味道?”
江弘景大惊失色,揪起自己的衣领子跟小狗似的用鼻子贴上去猛闻:“没有啊!我专门从家里偷了我妈的那个衣服香香剂带到宿舍洗衣服用呢,难道不香?!”
他一脸纳闷,说着就要凑上来把衣领子揪给方秋白闻,方秋白受不了地拍开他:“好了好了,你香、你香,你再洗一遍更香,快去洗澡。”
好不容易把人撵进浴室,方秋白的耳朵终于能够清静一刻钟,回到卧室脱了沾灰的外衣裤,准备扔进阳台洗衣机旁的脏衣篓里。
但他拎着衣服站在衣篓子前,想到跟那群小混混动手时,不知道被蹭了多少个有手汗的巴掌印,硬生生被膈应得打了个寒战,于是果断地转头丢进了垃圾桶。
浴室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把方秋白吓了一跳,抬头望过去,听清楚江弘景的声音:“救命啊!秋白哥哥!有鬼!这墙上有东西!!!”
方秋白一头雾水往浴室走,没想到江弘景火急火燎冲完水、囫囵一擦重点部位,浑身湿哒哒地推开门就往外冲,脚下一滑,直直和光着上半身的方秋白撞个正着。
只听仓促的一声“嗳唷”,江弘景揉着额头往后退开几步,方秋白揉着肩膀一寸寸转过头,朝他投来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死亡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