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的声音在房间里流淌,始终宁静平和:
“继续向前吧,命运始终庇护着你们。”
“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呼唤我的尊名——游历万界的吟游诗人,见证历史的丰碑,守卫过往的灰荆棘。”
说到这里,布莱斯似乎微不可查地顿了顿,面上闪过一丝怀念,补上最后一句:“行走在回忆中的、永远纯粹的圣灵。”
使徒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回荡,卷席进孟司游两人的记忆深处,在过往的碎片里萌发种子,抽条出一条条纤细的荆棘。
——这是布莱斯降临的锚定点。
从此以后,只要孟司游两人在记忆里反复勾勒布莱斯的模样,或是念出他的尊名,布莱斯就能有所感应,并及时从他们的记忆里走出,来到现实施以援助。
话音落下,金发使徒的身影便随风消失,恍若一道无声无息的幻影。
与此同时,盘旋在整个异管局上空的警报声骤然停止。
当巨大的噪音忽然消失,孟司游和沈媛甚至感到几分不适应,耳旁除了嗡嗡震动的耳鸣声,近乎察觉不到“听觉”的存在。
回过神,孟司游立即去搀扶沈媛起来,却被对方一把攥住衣袖。
沈媛的瞳孔仍然有些不自然的扩散、颤抖,她异常激动,因此语序也显得混乱:
“胶囊里的东西……我已经知道了!”
“那是鱼卵!最大也只有米粒大小,外表光滑圆润,好像是透明的,肉眼看不见……”
目露回忆之色,沈媛又很快否认自己的描述:“不、不对,鱼卵不是完全透明的。在流动的时候,它们会折射出莹白的光彩,就像一颗颗细腻的珍珠……”
“它们、它们在我的肌肉里,血管里,内脏里,从胃部开始蔓延,黏着在内壁上,像是一层细密的白藓。”
“一旦被服下,它们就存在于每一处体液流经的地方——它们无处不在!咕噜咕噜,不断增殖,不断流动在全身……”
一边叙述,沈媛一边无法控制地发抖,整个人如同浸泡在冰水里,连牙齿都在打颤。
那种身体乃至意识都被其它生物侵入的感觉,至今让她寒毛直立,她既畏惧诡异的鱼卵,也害怕那个在鱼卵的污染中异变的自己。
孟司游安抚住她,将她送去异管局特配的心理诊室静养。
两人路过一个拐角,“咕噜咕噜”气泡翻涌的声音隐约传来,吓得沈媛立刻如惊弓之鸟,猛地扭头,紧盯声音的来源。
“别怕别怕,那只是用作装饰的观景鱼缸,里面都是普通的热带鱼,”孟司游连忙安慰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现在就远离它!”
沈媛却盯着鱼缸出神,突然出声打断他:“不是……我想到了。”
“什么?”
“我想到了,为什么鱼卵在不同的人身体里,会有不同的反应。”
沈媛轻声说。
她试图向孟司游解释,但过大的精神冲击令她语无伦次,最终只能拼命用手指着鱼缸里的增氧泵,希冀孟司游能够自行理解她的意思。
增氧泵……
孟司游也看向玻璃鱼缸里,那些在咕噜噜气泡里自由游动的鱼,一道灵感闪过他的脑海。
对,增氧泵!
每种鱼都有不同的生存条件,而像这类景观作用的热带鱼,对水的温度、含氧量、酸碱度的要求较高,一旦水质指标超过它们适宜生活的范围,它们甚至可能主动跳出水缸,在地面上拼命拍打尾巴,直到干涸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