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把一切责任推给外界因素,它痛苦悔恨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缓解,才能勉强忍受这样被孤立在山野,茹毛饮血的生活。
它怎么能承认呢?
它怎么能承认是它将自己推往了深渊呢?
张父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彻底崩溃了。它甚至没再想起旁边的张铭,暂时搁置了利用张铭的身份和肉体离开的计划,癫狂混乱地奔向山洞之外。
鳞片中,千千万万个易逢初目睹它离开,没有出手阻拦。
在张父身后,响起易逢初轻轻的叹息,“……其实,蛇蜕应该实现过你四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是张父在坠崖瞬间许下的——他不想死。
如果坠崖苏醒后,他就一无所知地回到山下,而不是一再求索不属于他的东西,那该多好?
可惜已经太晚了。
易逢初转头看向张铭,发现他已经再一次晕了过去,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就好心地放出部分小蛇,把张铭托着送出蛇蜕。
途中,张铭模模糊糊地睁开眼醒了一次,一眼看到身下无数游动的蛇,就又吓得安详睡回去了。
在闲杂人等都离开蛇蜕后,这座矗立多年的“雪山”便在玩家们面前迅速坍塌、缩小,被易逢初变成一颗银白色的心脏。
心脏大概有一个拳头大,呈现半透明的质地,透过最外层的光辉,还能看见里面有六层逐一变小的结构——看上去,就像最内层的小心脏外罩着几层银纱,细碎的光芒一遍遍描摹出心的轮廓。
易逢初掂量一下掌心的半透明心脏,对手机若有所思地说:“直觉告诉我,每一层心,或者说每一层蛇蜕,似乎都代表着我的一段过去。”
“把它们都吸收了,我是不是就能回忆起以前的所有经历?”
【没错,】手机难得体贴地建议,【当然,如果你想多多体验现在的生活,也可以把它们寄存在我这里,放进展柜。】
“……算了,还是我自己藏着吧。”
倒不是易逢初不信任手机,主要是他对张父这样的经历也有些PTSD了,生怕蛇蜕不在他身上,就又开始无意识辐射能量,影响一些普通人的理智、满足一些不应该满足的愿望。
想了想,易逢初垂下头打量自己,思索着该把蛇蜕藏到哪里。
皮肤在他眼里渐渐变得透明,露出体表下的肋骨、脊椎、血管……
苦恼地扫视一圈,易逢初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肋骨下三寸,本应该有心脏跳动的位置。
“咦?”
他发出质疑声,“我的心脏是不是有点问题?怎么一会儿看起来是心脏的样子,一会儿看着又变成了几条蛇?”
手机:【问我,我怎么知道?问当初建模的你自己啊。】
嗯……薛定谔的心脏。
易逢初皱眉想,那好像和他手里这些变成心脏状的蛇蜕还挺搭的?
于是那颗银色半透明的心脏便穿透他的肋骨,安稳地停在胸膛内。
见到此情此景,手机没忍住说了一个冷笑话:【这是真放心里了。】
易逢初:“……”不懂它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