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另一侧,几个混混交换眼神,慢慢围了过来。
酒精麻痹了理智,也麻痹了警觉,直到被几个地痞无赖团团围住,祝燃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妙。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酒保,却发现对方正和一位浓妆艳抹的姑娘调情,对他的处境视若无睹。
——糟了。
嚣张跋扈了十几年的少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未独自面对过真正的危险。
他被保护得太好。
在那个纸醉金迷的上流圈子里,他骂人、打架、砸场子,从来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因为他背后站着宋行舟,站着明城集团,站着那些令人畏惧的权势。
可现在,在这家破旧的酒吧里,没人认识他,更没人忌惮他的背景。
被云执怼的那几次,都是他这辈子头一遭经历,他只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理喻——云执怎么敢的?
而此时在这里,在这个平民酒吧里,这些社会底层的蝼蚁……压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的义父是什么人物。
“草!”
祝燃重重放下酒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很可惜,这里也没人会察言观色。
“结账吧。”
清冽的声音穿透浑浊空气,祝燃感觉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轮椅碾压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直到黑色羊绒大衣下摆扫过他颤抖的膝盖。
云执坐在轮椅上,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露出一截修长的颈线。他指尖夹着一张黑卡,漫不经心地推给酒保:“包括他在内——”
说着淡淡看了祝燃一眼,“今晚这家酒吧的客人,我全请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仿佛有雷霆之势,连最喧闹的舞池都为之一静。
他出手阔绰大气,直截了当地表明花钱了难的意思,也轻描淡写地彰显了自己强大的财力。
这远比任何口头上的危险警告更行之有效。
混混们悻悻退开,纹身大汉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钻进人群。
“……谁要你多管闲事!”祝燃咬牙切齿,却掩不住声音里劫后余生的颤抖。
云执看都没看他,自顾自转动轮椅:“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祝燃攥紧拳头,纠结片刻,还是摇摇晃晃跟了上去。
暖气开足的轿车里,祝燃缩在角落,酒精的燥热和车内的暖意让他头晕目眩。
云执正望着窗外,优越的侧脸被流转的霓虹灯勾勒得格外招摇。
祝燃偷偷瞥了他一眼,喉结滚动,咽下口腔里残余的酒精苦涩,才恶声恶气地开口:“你跟踪我?”
云执降下车窗,让冬夜的冷风灌进来,冲散车厢内浑浊的酒气:“管家说你没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