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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仁和医院,云执熟练地操作轮椅划过走廊。
云执?
从电梯出来的苏云谦脚步顿住。
标志的长发和轮椅,以及那惊鸿一瞥也足够惊艳的侧颜,他笃定自己绝无认错的可能。就是那个曾经令他无比嫉妒、却因残疾侮辱地去联姻的远房表弟。
他赶忙回头看了眼楼层标识,他下错楼了,这层楼是康复科。
却歪打正着,让他遇了结婚之后便深居简出、音信全无的云执。
苏云谦好奇地追过去,视线透过诊室门上的玻璃窗。
复健室的落地镜映出云执绷紧的脊背。他双手撑在平行杠上,苍白的手背因用力而浮起淡青色的血管。
“再来一次。”医生站在一旁记录,“左腿向前迈。”
为了提高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质量,为了舒舒服服地躺平摆烂,好好地享受这个世界的美食玩乐,云执打算努力这一回。
他摆烂的时候就会一心一意专心摆烂,努力的时候亦然,绝不会浪费一丝能量左右摇摆。
他的额角已经渗出细汗,黑发在颈侧黏成一缕一缕。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累一般,只抿紧嘴唇,手臂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试图让毫无知觉的左腿向前移动——
咚!
膝盖重重磕在垫子上。
“休息休息吧。”医生皱眉。
“继续,我没有多少时间。”云执再次尝试站起。
医生叹了口气,递过毛巾:“你真是固执啊……”
“对了,看看这个。”医生拿出一张核磁共振片,终于让云执坐回轮椅上暂时休息,“你的神经传导有微弱反应了,比上次检查好转了不少。”
云执垂眸看着片子,神色淡淡:“瘸子好了不少,那不还是瘸子?”
这话听着像是痛苦的自嘲,医生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他,却只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捕捉到一丝近乎冷漠的平静。
没有自怨自艾,没有痛苦挣扎,甚至连一丝不甘都没有。
医生斟酌着措辞,再次开口:“……只要坚持复建,就有恢复的希望。”
轮椅上的人终于伸手接过检查报告。
“接下来,你可以在家继续康复训练,不用麻烦地跑过来。”医生写下医嘱,“最好有人协助。可以让家人……”
“不行啊,我没家人。”云执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他耸耸肩,“虽然有个新婚老公,但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
新婚,老公,坟头草?
这三个信息点是可以这样串联起来的吗?
医生懵了一瞬,带着点小心翼翼问:“他……去世了?”
“没。”云执笑得漫不经心,“但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