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灯芒被雾霭缠绕,如流烟。
廊庑下照旧候着两人。
裴越手里拿着两册书,视线静静在明怡身上落了落。
明怡对危险有天然直觉,敏锐觉察到裴越神色不对。
但一顿饭下来,裴越一言未发,明怡也摸不准他的意思。
裴越意思很明了,不能妨碍她用膳,等用完再问她的罪,
果然,夫妻坐下喝茶时,裴越就质问上了,
“夫人今日去了酒窖?”
明怡猛地抬起头,对面的男人端端正正坐在圈椅里,一身干干净净的袍子,不染纤尘,
“我就是去转转,”为了给自己找点底气,明怡说,“吃不着,还不能让我闻闻味了?”
瞧瞧,还有理了?
裴越神色不动,“一个人去的?”
明怡闻言没有立即作答,裴越耳目一定遍布全府,撒谎显然是靠不住的,她痛快承认,
“不是,我路上遇着了十三弟,便连哄带骗,把他忽悠去了,家主,”明怡拍了拍胸脯,“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跟承玄没干系,他是碍着嫂嫂的体面,被我挟持去的。”
出卖兄弟的事,明怡没干过。
裴越笑起来,“你们都还挺讲义气的。”那笑容映着冷清的眉眼,实在叫人犯怵。
明怡脸色一僵。
看来是露馅了。
两手摊摊,“下不为例成不成?”
裴越慢腾腾拨着旁边的茶盖,没回她这话。
明怡急了,起身绕了他一圈,“那就罚我一人?”
裴越盯住她,她不服气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还怪有趣的。
为这点事罚她还不至于。
裴越把捎来的两册书递给她,
明怡视线顺着他白皙的手指,落在那册书上,张仲景的养身之道。
明怡顿感头疼,重新回到他对面落座,眼神定定看着他问,“家主,你这是管束我吗?”明眸轻眨,带着几分猎奇的光芒。
裴越被她盯得略生几分不自在,先是反思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旋即意识到对方是自己的妻子,顿觉理所当然,
“夫妻当相互扶持,我不管你,谁管你?”
她举目无亲,一无所靠。
他是她唯一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