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轻手轻脚,屏声静气站在一侧。
就听练子宁带着几分胆怯,“现在给太子爷修陵,有些来不及了。。。。。”说着,他顿了顿,更是带着几分惶恐,“臣估算了一番,若是一定要建,起码也要三年。。。。”
朱元璋头上的银发,凌乱的洒落着,遮住半张脸。
冰冷的眼神从发隙之中射出,让人阵阵胆寒。
“你是东宫的人,你知道太子的病很重。。。”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冰冷的响起,“人走了,要入土为安。咱让你建陵,你就速速的建。你跑咱面前来诉苦?”说着,他突然冷哼,“咱心里的苦跟谁说?啊?三年?咱说句不好听的,太子若是一年就没了,难不成停棺停上两三年?”
“微臣不敢!”
练子宁连连叩首,汗如雨下,“臣。。。。臣只是实话实说,臣不敢欺君罔上!”
御座上的朱元璋,突然沉默了。
然后他像是委屈的孩子一样,双手掩面,“咱想给标儿,建一个。。。。建一个。。。。比咱还大的陵,咱怕他。。。。委屈了!”
“皇上。。。”
在练子宁求助的目光之中,李景隆上前几步,轻声道,“臣明白您,一片爱子之心!”
“嗯。。。”朱元璋无力的点头,“咱这当爹的,就剩下这点心了。。。。”
“太子骤然患病,如今临时建陵,定然是来不及的!”
李景隆斟酌着用词,“而以皇上您爱子之心,又定然不愿意太子将来,停棺。。。”
忽然,朱元璋开口打断,“你有啥办法,说!”
“皇上爱太子之心,天下皆知,古来罕见!”
李景隆躬身道,“自始皇帝以来,中华帝王更未有如皇上您这般,对妻子如此珍爱呵护,更视礼法为第一纲常!”
说着,他看看朱元璋,“所以臣想,不如。。。。假如,太子真有不测,不如让太子安葬在孝陵。。。。”
“嗯?”朱元璋缓缓抬头。
“皇上一生挚爱,唯故皇后与嫡太子。。。。。”
李景隆低声道,“即便太子安葬在孝陵的话,也不算不合乎礼法。而且。。。。皇上您从来都以布衣天子自诩。。。”
“寻常百姓之家,父母居于正房,长子居于东。。。”
“用在陵寝之事上,亦是合乎皇上您一片爱子之心!”
“天下臣民闻之,亦有感同身受之情。”
朱元璋沉思片刻,“对,你说的对!咱的孝陵是现成的,先让他们娘俩。。。。团聚。咱随后。。。。。。再来!”
说着,他抬头看向李景隆,“咱现在,实在是心乱如麻,太子的病一天恶过一天。日后的事,你要帮衬着,总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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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太子朱标休养的别院,正房之中,床头的药碗,被朱标挥手扫落。
然后他捂着心口,惨白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孤还没死,就想着安葬的事了?呵呵呵。。。。。谥号想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