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会后一个小时,牧羊村炊烟袅袅。
那些昨天还在会议室里跪着给罗泽凯鼓掌、抹着眼泪说“书记是咱村的恩人”的村民,
这会儿已经散在街头巷尾,三五成群,嗓门一个比一个高:
“哎,听说了吗?罗书记被停职了!”
“那补偿还给不给?咱们自己拆的房子,还能不能算数?”
“还拆什么拆啊?他都停职了,我们怕他干什么?”
“走走走,我们去问问刘广发。”
话音没落,十几号人就陆陆续续往刘广发家的小院涌。
院子里顿时挤得像过年杀猪那天,人挨人,脚碰脚,烟头一地,唾沫横飞。
“刘叔,你说咱们还拆不拆?罗书记都停职了,谁能认这个账?”
“对啊,补偿要是不给了,咱们不是白拆了吗?”
刘广发蹲在屋檐下,低着头,吧嗒吧嗒抽着烟,烟灰都快烧到手指了也没动。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珠子一直在转,像是在算账,又像是在怕什么。
“妈的,我算是看明白了。”张二狗靠在门框上,吐了口痰,“罗泽凯那是‘以退为进’,让我们自己拆房子,他落个好名声!咱们呢?钱花了,房子拆了,最后啥也没捞着!”
“对!咱们被耍了两次!”有人吼道,“第一次被政府公告耍,第二次被罗泽凯的眼泪耍!”
听着他们的话,刘广发想起昨夜在会议室里,罗泽凯承诺过“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可这才过去十几个小时。
罗泽凯就被停职了。
风向,变了。
刘广发抬起头,嗓子有点干,声音也虚:“那……咱们……不拆了?”
“不拆了!”李老汉拍桌而起,“不但不拆,我还得把剩下的材料拉回来,再往上加一层!趁新领导没来,能抢一点是一点!”
“我也去!我那房顶才拆了一半!”
“我家地基还能再扩!”
人群炸了锅,像一锅刚浇了冷水的油,噼里啪啦全爆起来。
有人已经开始盘算能多抢多少平米。
有人已经在琢磨怎么把“临时加固”说成“历史遗留”。
“都别吵!”刘广发突然一嗓子压住全场,他站起身,眼神沉了下来,“先别动手,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