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流,是死神的镰刀。
时间,是生命的刻度。
车队在泥泞湿滑的盘山老路上疾驰,探照灯的光柱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地撕开一道口子,照亮前方那片通往未知的黑暗。
“周指挥,我们现在去哪个村子?”骆闻舟手握方向盘,越野车在他手中如同一头驯服的猛兽,稳稳地压着路面。他的侧脸在仪表盘的幽光下,线条冷硬如铁。
“不去村子。”周衍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沉稳得不像话,“我们的时间不够逐个村庄疏散。洪峰的推进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他一边说,一边用红外线笔,在摊开的地图上点了一个位置。
“去这里,青龙峡口。”
骆闻舟看了一眼,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青龙峡口?那里只是一片荒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做灯塔。”
周衍吐出三个字,眼神穿透了前方的雨幕,仿佛看到了未来。
“骆队长,你相信我吗?”他忽然转头,直视着骆闻舟的眼睛。
骆闻舟从后视镜里看到周衍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心中没来由地一震。那是一种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睿智与自信。
他沉默了两秒,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信!”
从他选择听从军分区命令,将部队指挥权交给这个陌生年轻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押在了这个人身上。
“好。”周衍不再多言,只是沉声道,“命令所有车辆,关闭大灯,只开示宽灯,全速前进!”
“关闭大灯?”骆闻舟大惊,“这路况不开大灯,简直就是拿命在开玩笑!”
“执行命令!”周衍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骆闻舟咬了咬牙,通过车载电台,下达了这个匪夷所思的命令。
一时间,整个车队的光芒都暗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微弱的示宽灯,如同暗夜中的鬼火,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速穿行。
车队里的战士们都捏了一把汗,好在“飞鹰”的驾驶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硬是凭借着高超的技术和胆气,维持着车队的高速前进。
十分钟后,车队抵达了青龙峡口。
这里是下游七个乡镇所有河流汇入青川江主干道的交汇处,地势开阔,但此刻,咆哮的水声已经震耳欲聋。
“周指挥,我们到了,接下来……”
骆闻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周衍跳下车,冒着瓢泼大雨,亲自指挥着一辆重型卡车,倒车到峡口的悬崖边上。那位置,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再多一寸,车头就要坠入下方的激流。
紧接着,周衍下达了第二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