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六日后出殡永裕,诏令举国禁乐止宴一月,以此悼念……”
“敕谕即日,舍奉法首公之,宫制建中靖国年六月庚午。”
民间对此反应不大,无非就是烧些纸钱,但朝堂就翻天蹈海起来了,尤其是以韩忠彦为首的元佑党人对此最为敏感,并且随着第二天安焘致仕的事件而不断上升。
“安相致仕了?”
“睿思库刚出的旨,还是张商英给制的词,大人您过目。”
“官家这是要做什么?”
……
诏旨一出,韩府堂上须臾间便已聚集了十余名三省大员,他们有些坐立不安,茶水都已经换了三盏,可韩忠彦还没出来,这让他们更是心急如焚。
“吴管事,韩相可是身体不适?”
给事中刘拯先起来问了话,余下的尚书侍郎也一一跟话上去,正是喧闹之际,堂帘子“哗啦~~”的响起来,气度沉稳的韩忠彦从几个家奴间笃步进来,目光往他们这儿一扫,顿时就把这锅沸水给点息了。
“吵什么吵,还没到天塌的时候。”
韩忠彦坐定在主位,两列下去的硬裹两脚官帽在这时却有些参差凌乱,心虚的几个低下头,不敢去迎韩忠彦望过来的目光。
韩忠彦淡淡道,“太后乃我元祐党人支柱,我等有如今场面,皆可为太后一力之劳,如今太后驾薨,撒下为竞大业,实属国之憾事。尔等既为大宋臣子,在这时不思国恩,只顾私利。岂非寒了娘娘信任?”
“老夫自元祐以来,一直秉承先公遗念,为政不怠,宽徭以民,意图拨乱发正,还我大宋清明乾坤,即便如今太后中道仓晏。但老夫誓命依旧,哪怕前路再是荆棘,亦要玉碎瓦全!”
“底下要是有胆怯了。老夫绝不逼迫,言尽于此,诸位自行衡量~~”
他拂袖而走,底下纷纷起座相顾。一时间也失了主意。慌慌张张的,为首的刘拯一双寒目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冷笑了声,起身就出了厅堂,他身后亦有一部分省官毅然出府,丢下这一堂的侍郎尚书原地尴尬。
“走吧,事情还没那么糟,安相致仕的传闻由来已久。如今也不算突兀,或许是我们太过敏感了。官家对太后孝义诚挚,想来必会继述太后志向。”
那顶摇摇晃晃的官帽子在摇摆不定间暂时倾向了安稳,唉了口气,随着大流出府了。
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吧。
不过,韩忠彦的书房内却不是这么个情况。
他坐于书案前,磨砂着手底下光洁如玉的澄心堂纸,面上的凝重随着府役的回禀而微有异变。
“官家守在太后灵前彻夜未休,朝政大事均下付学士院暂权处置,内宫宗亲相劝无效,看是悲痛欲极。”
檀木香气袅袅而升,遮住了书案前的那张脸。
蔡京……
他将手底下的澄心堂纸折了个角,如此好纸倒也舍得相赠,看来真是诚意倍至。
他慢慢的笑了,嘴角的弧度也有了些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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