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到绥阳大厦时还早,大部分人都没起床。
富煤都想起昨晚删除录像痕迹的情形,至今仍觉得惊心动魄。
必须承认,他昨晚差点犯了致命错误,想到这儿,心里不禁一阵胆战心惊。
突然,他听见轻浅的脚步声,转身一看,竟是蒋大明走了进来。
这家伙居然起得这么早,还来了这间由会议室改成的临时办公室。
蒋大明见到富煤都也明显一愣,随即堆出和蔼的笑:“煤都啊,怎么来这么早?我这把年纪,晚上睡不着,早晨醒得早。走,出去吃点东西?”
富煤都立刻意识到,蒋大明想支开人单独谈话——昨晚他刚送了一箱子东西,差点让这位省政府副秘书长栽跟头。
富煤都忙应道:“好啊,前面早点摊该开业了。”
两人走出绥阳大厦,清晨的街道透着几分闲适,富煤都却心事沉重。
他开口:“蒋秘书长,昨晚差点被人算计了……”
蒋大明突然板起脸:“富煤都,你昨晚什么意思?故意给我设圈套、挖陷阱?”
富煤都忙解释:“我做事是欠妥,但没留-任何痕迹,您放心。这么做就是让唐家吃哑巴亏,让某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蒋大明沉声道:“你以为这是好事?昨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监控室,后果不堪设想!你知道吗?”
蒋大明接着说:“现在我这个身份很尴尬,必须坚持原则,也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尤其是你们郝书记。这几天就要对建不建工业园区做最终结论——这可不是建一家工厂、盖一所商业大厦那么简单,
占地面积大、投资高,过去又有太多失败教训。可谁敢反对?一旦反对,就是阻碍经济发展、不执行省-委省政府战略的罪名,谁担得起?”
他叹息一声,又道:“你们县那些企业,设备老化、生产条件简陋,污染还严重,这些担子全压在我肩上。要是再背上‘收受贿赂’的罪名,我这辈子的努力就全毁了——你这个小子!”
富煤都连忙赔罪:“蒋秘书长,实在对不起……”
“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
蒋大明摆了摆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富煤都心里清楚:这人既想当“好人”,又舍不得那笔巨额钱财。
对蒋大明而言,那笔钱又何尝不重要?他的儿子刚从大学毕业,在京城落了脚。如今他最大的心愿,是给儿子在京城买套房子,这可不是几百万能解决的事。
虽说身为副秘书长,但要拿出这么一大笔钱,谈何容易?
儿子又赖在母女身上,逼得他不得不琢磨些门道。
他常想,那些出了事的官员,大多也是被家庭拖累。可华国的男人,尤其是当官的,又有几个能免俗?
心中念头稍一松动,便可能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蒋大明清楚,凭自己在省政府多年担任办公厅副主任、副秘书长的经验,倒霉的永远是少数人,自己绝不会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