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狐狸,前番的“不抢功”和“事急从权”,不过只是铺垫。
其真正的意图,是那本记录着他诸多罪证的账簿!
我立即满脸凝重,抱拳道:“监正大人所言极是!此等关键证物遗落在外,确实后患无穷!大人放心,卑职定当亲力追查账簿下落,掘地三尺,也必将它寻回!”
语气斩钉截铁,却绝口不提“在我手中”四字。
周伏龙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显然是对我的推诿极为不满。
他盯着我看了几息,最终只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哼:“呵……如此,甚好。”
账簿的事,我明白,他也明白。
但现在硬逼我,除了撕破脸皮,毫无用处。
我明确告诉过他,我的目标是血刀门,他在幽州干的那些破事,我没有任何兴趣!
但前提是,不要惹我!
周伏龙靠回椅背,状似无意地换了个话题,“对了,听说最近陈监正与你,走得颇近?”
我心中警铃再响,面上却不动声色:“陈监正主管一房、六房,钱粮用度、资产处置皆在其职司之内。卑职近日忙于血刀门事务及钱庄事宜,与陈监正确有些正常的公务来往,皆按章程办理。”
“哦?只是公务?”周伏龙拖长了尾音,“陈监正此人……城府极深呐。江主簿可知,当年那场震动朝野的‘税虫暴毙案’,他陈平……可是深陷其中,受了大牵连的。”
他顿了顿,观察着我的反应,见我不语,继续说道:“若非那次变故,以其资历功绩,只怕如今坐在这监正之位上的,就不是老夫,而是他陈平了。啧啧,时也命也。”
我故作不知,微微皱眉:“哦?竟有此事?卑职只知当年百工坊损失惨重,倒不知其中还有这般内情?陈监正竟是因此才……”
周伏龙见我“上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哼,内情?那案子水深得很!坊间传闻是阴家试验失败,害死了数千税虫。”
“可据本官所知,当时百工坊内派系倾轧,陈平急于求成,为了在九章阁的贵人面前露脸,不顾劝阻,强行更改了某种关键配方,才导致税虫大规模失控暴毙!他不仅害了朝廷根基,更是连累了许多无辜匠人!”
他冷哼一声,故意压低声音道,“事发之后,他更是慌了手脚,试图销毁证据,掩盖真相!弄得百工坊乌烟瘴气,人人自危。最后,是上面看不下去了,才将我从涿州调来幽州,主持彻查!”
周伏龙长叹一声,“若非阴监司念及旧情,又或是觉得此事闹大对谁都没好处,最终出面将此事强压下去,给了陈平一个‘牵连失察’的处分了事……只怕,他陈平项上人头,早已不在!哪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副监正的位置上?”
他抛出了另一个版本的“真相”。
一个将矛头直指陈平、甚至暗示其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事后又极力掩盖的“罗生门”!
言辞凿凿,仿佛他周伏龙才是当年力挽狂澜、拨乱反正的关键人物。
这老狐狸,编故事的本事倒是一流。
将污水全泼到陈平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暗示自己是收拾烂摊子的“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