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瓶XO差点砸在头上,赵佳雪惊魂未定,下一秒,已经被童一帅扯住了衣领。面具后吐露出的话语残忍得像是一把把尖刀,“贱人”“烂货”“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夹杂着生殖器官的侮辱比街头流氓还要粗俗百倍,赵佳雪怔怔地站着,完全被吓懵了,紧接着,童一帅抓过桌上的一杯芒果汁,捏着下巴就要往她嘴里灌。
庄宁屿说:“赵佳雪至今都无法理解,为什么童一帅会突然发疯。”
易恪在一堆汤渣里挑肉吃:“说明她完全不了解童一帅,你肯定能理解。”
庄宁屿确实能理解。对于童一帅来说,店庆夜是他的最后一件作品,为了确保这件作品能毫无瑕疵,每一个环节他都要亲力亲为精心雕琢,让尤红掺和进来已经算是对完美的一种破坏,谁知道在尤红之外,竟然又混进来一个赵佳雪,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令人厌恶的,不可被饶恕的,甚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疯狂粉丝。
赵佳雪认为童一帅羞辱了她,但在当时的童一帅看来,被羞辱的大概是他自己。
易恪说:“赵佳雪说,在童一帅的桌子上摆着两杯果汁,一个满杯,一个半杯,我猜半杯应该就是给尤红准备的毒药,童一帅在震怒之下,试图把毒果汁喂给赵佳雪,和针对尤红的计划一样,杀了她,然后推出窗,就当她们从未出现在店庆夜过,结果一时激动,错拿了自己那杯。”
赵佳雪用尽全力,把童一帅推得重重撞在墙上,转身跑出了办公室。她确实被吓得不轻,大脑一片空白,慌不择路地冲进消防通道,摔倒之后腿几乎软得爬不起来,然后就在门缝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尤途。
在警方资料里,当晚银·Bar不同事件的发生顺序,从前往后依次是一楼酒客中毒——尤红的中毒和坠亡——三楼起火和童一帅的死亡——一楼起火,所以目前曾出现在银·Bar,并且有条件在一楼纵火,还和酒吧有牵连的,的确只剩下了尤途一个。
易恪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庄宁屿看着他喝汤:“秦组长还在问,我现在深度怀疑,尤途当初的供词百分之九十都是胡编乱造,给自己亲妈造黄谣,他是这个。”
易恪乐了一声,伸手捏捏他伸出来的小拇指指尖。
庄宁屿收回手:“吃你的饭!”
易恪吃完饭后,庄宁屿没有叫护工,自己帮他收拾好餐盒:“那你早点休息。”
怎么就休息了!易恪拉住他的手:“陪我看会儿书。”
庄宁屿扫了一眼他摆在床头的《纯粹理性批判》:“我看不懂。”
易恪立刻把康德丢到地毯上,屁颠屁颠地表示,不批判了,看点别的。
庄宁屿被他拽得一屁股坐在床边。
床头架子上的书据护士说,是上一位住这儿的老先生留下的,一水黑格尔康德维特根斯坦,庄宁屿只看书名就想睡,但没关系,反正易恪留下他也不是为了看书。他抱住庄宁屿的胳膊,把下巴抵在对方颈侧,整个人都压过来,理直气壮地抱怨:“十分钟,你已经往外跑了五次!”
那我这不是都失败了吗,要是一次成功,哪里还有后面四次的事。庄宁屿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结果易恪立刻疼得“哇哇”乱叫,流泪猫猫头一般虚弱提醒:“我肋骨断了。”
“肋骨断了你还不消停!”
庄宁屿说,“放手。”
“不放。”
易恪磨磨蹭蹭,把怀里的胳膊搂得更紧了一点。他觉得今晚气氛很好,于是决定得寸进尺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没断的那几根肋骨就被庄宁屿捏了一把,顿时酸得卸了力。
庄宁屿抬腿就跑。
易恪扑过来从身后抱住他。
庄宁屿简直要泪洒病房,疯了吧这是,他骂:“你肋骨还想不想要了!”
易恪没空管肋骨的事,疼就疼,他把人捞回床上,手脚并用,圈着不肯松开:“把你的手机屏保换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