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恪满意地说:“其实也没——”
邓纵云:“来来来,宁屿,你自己跟他说。”
易恪表情僵住:“等会儿,妈你在哪!”
另一头传来庄宁屿的声音:“邓总在我的办公室。”
易恪:“……”
庄宁屿:“对不起,但我刚才要赶着去秩序维护部开会,而你还在检查室里。”
易恪:“……”
易国东:“宁屿啊,没事,小恪把手机给我了,他现在要吸氧。”
易恪真的在吸氧,吸了两个小时,收效甚微,于是又抓过床头书架上放着的一本《纯粹理性批判》,试图换一种方法来获取心灵上的平静,理性不产生任何概念,充其量只能使知性概念摆脱一种可能经验的不可避免的限制并且力图使它扩展到经验性事物的界限之外,好的,还是没能平静下来。他的心灵在庄宁屿和康德之间来回横跳,最后终究是前者占据上风,于是三言两语把正在病房里秀恩爱的爸妈打发走,无事发生地清清嗓子打电话。
接通之后,对面先传来一声轻笑,虽然明知道这笑里调侃成分居多,但易恪还是很没出息地心软软了一瞬,问:“开完这次的行动分析会了?”
“是。”
庄宁屿单手收拾办公桌,“会议内容会在明天下班时间之前上传。”
易恪看着墙上的挂钟:“那你这会儿来看我吗?”
说完紧急补充一句,“我晚上还没吃饭。”
然后又补充了一下这句补充,“我不吃医院食堂。”
庄宁屿:“不吃就饿着。”
易恪:“来嘛来嘛。”
“没空。”
“那我来找你。”
五秒钟后,传来小护士的惊呼:“易老师,你穿着病号服和拖鞋,举着我们的输液架要跑去哪儿?”
庄宁屿:“……”
整座城市小雨沙沙,雾腾腾的,像是在下加湿器。
下午五点,还没到绝大多数单位的下班时间,南门已经堵出了晚高峰的气势。庄宁屿没开车,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只手握把,另一只手把耳机塞好:“对,我还有十五分钟到。”
私房菜馆的老板把“closed”的牌子挂好,又回到店里,继续守着面前“咕嘟咕嘟”的砂锅,香气溢满在厨房里,窗户上也结出一层雾,透出昏黄的暖光。一辆加长迈巴赫停在街对面,几分钟后,老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划过接通键:“傅哥……招待朋友?这两天怕是不行……我还在休假,店没开门……灯亮是因为宁屿强迫我来给他炖汤,我不来他就无理取闹……应该快到了……算了,反正我也没吃,你进来,咱俩随便对付几个菜?”
傅寒笑了笑:“不用,谢了。”
他挂断电话,却没让司机把车开走,而是继续停在原地。十几分钟后,庄宁屿果然骑着单车闯进了画面里,头发被雨沾得有点湿,手和脸也因为冷而显得比以往更白,整个人看起来漂亮得不像话,身形很灵活,弯腰一溜烟就钻进了半掩着的饭馆里。
十分钟后,一辆绿牌网约车艰难地挤进小巷,庄宁屿抱着牛皮纸袋坐进车里:“安道国际医疗中心,谢谢。”
司机师傅对这一带的路况很熟悉,一路穿街走巷,还跟着皮卡走了一截工地路,倒也没怎么堵就把人送到了目的地。晚上七点多,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听到脚步声,护士站里伸出来两个圆圆的脑袋,小护士打招呼:“庄老师,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