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鏊:“岂止,臣观咸王根本无心政事,既无治国之心,又何来治国之能?”
坐在椅子上抱着拐杖的礼部尚书谢训文见皇上看了过来,无奈地摇摇头:“咸王纯善礼贤下士,可为贤王,当不起明君之重任。”
除了雍王,无人拥护咸王,故咸王被踢出了储君备选。
雍王:“老三不行,还有老二,老二这次直捣王庭,战功彪炳……”
严锡正连话都没让雍王说完,抬脚往旁边一跨,正色反驳道:“敬王有勇无谋刚愎自用,臣与贵妃娘娘屡次劝谏其专心读书敬王都置若罔闻,连臣等至亲都无法谏言,敬王若为君,定会闭塞视听一意孤行,大齐危矣!”
兴武帝看向兵部尚书谭士逊。
谭士逊瞥眼礼部尚书谢训文,只能秉公道:“敬王勇武,可为猛将,然其好谀恶直,确实如左相所言。”
兴武帝再看向陪着一双儿女去北伐的侯万中。
侯万中:“……北伐期间,公主明令禁止东西两路奇兵乱杀胡人中的老弱妇孺,后来臣听西路奇兵所言,敬王曾因遍寻胡人部落不得而动怒滥杀,军令尚不能令敬王服从,臣等若有谏言,怕是也无法说服敬王。”
兴武帝叹道:“敬王这点跟他王叔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得有人能压着他才行,否则他敢把天捅破,回头还要怪天不够结实。”
既然无人拥护敬王,敬王也被踢了出去。
雍王犹不死心,指向秦弘:“弘儿……”
秦弘扑通跪了下去:“侄儿无才且有疾在身,求王叔不要再害我了!”
成功让雍王闭了嘴后,秦弘再朝父皇道:“方才父皇所言明君之质,庆阳殿试时曾有治国十策如今又有北伐军功,是为文武双全英明睿智。兴武十一年庆阳举荐落魄举人贾方平为官,后贾方平推行政令有功,是为知人善任。庆阳跟随父皇南巡期间,白日问政于官,夜里著书启民,是为勤政爱民。《南巡游记》中,庆阳既有解决近年黄河水患之计,又有让凉州等黄土丘陵之地化为青山减少黄河裹挟泥沙之宏图大志,是为目光长远,故儿臣举荐庆阳为大齐储君!”
今日之前,他是真没想到父皇有立妹妹的心,但当父皇亲口说出来,秦弘立即觉得妹妹确实当之无愧!
大臣们也都知道庆阳公主确实有明君之质,这点他们无法反驳,认为立庆阳公主的不妥之处,雍王那边也全都替他们说了,最关键的一条,便是等庆阳公主的子嗣继承皇位后,大齐皇室究竟是姓秦,还是明为姓秦实则姓张。
而这一点,兴武帝还没有正面回应。
兴武帝看着愤怒又焦急仿佛随时要被张家夺了老秦家江山的弟弟,笑道:“朕姓秦,但朕的骨子里也流了一半母族郭家的血脉,所以说朕明着姓秦,其实朕也可以姓郭。当然,天下百姓还是更习惯按父姓论祖宗,等朕立了麟儿,朕让麟儿的子嗣继承老秦家的父姓,那他们就只是老秦家的子嗣,这天下还是老秦家的江山。”
雍王:“大哥你这是强词夺理!”
兴武帝:“你若这么想,朕就再给你讲一个千百年来所有人都得承认的一个道理,从古到今,皇室永远都是轮流做的,没有一家能长长久久地独占这江山。朕有本事,朕可以把江山传给麟儿,麟儿有本事,她可以把江山传给她的麟儿,但总有一日,老秦家会出一个败家玩意亡国之君,总有一日,大齐会沦为前朝,会只存于青史。”
“亡国前的大齐与朕已经没有关系了,朕的胳膊再长也伸不了两三百年之远,朕唯一能做的,就是给朕能看见的这代大齐子民留一位愿意庇佑也有本事庇佑他们的二代明君。”
“老秦家的那位亡国之君如何挨骂,都减损不了朕的英名,但朕若选错了二代之君,让他把江山百姓祸害了,朕必将晚节不保被后世嘲笑。”
“所以,朕才不在乎这江山将来到底姓什么,朕只要朕与朕的继位者都是明君,只要麟儿在位期间的大齐百姓比朕在位期间过得更好,朕身为开国之君的功德就圆满了,朕将无愧于心,也无愧于任何人。”
单独坐于大齐舆图前的兴武帝,闲话家常般对他的弟弟、长子、功臣们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