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方才阴云刚出现时,皇上已经派哨兵去前方探路了。”
庆阳颔首,视线投向这条官路两侧长满树木的山丘,每座山丘都不高,奈何一座连着一座根本望不到头,而自扬州到福州这一路,这样的山势几乎处处可见,盛夏的季节又潮又热,幸好马车行驶时能带来一缕微风。
“山间蚊虫多,殿下还是放下纱帘吧。”
张肃低声提醒道,同时挥走了一只试图飞进车窗的小虫。
庆阳看看他又晒黑了一层的俊脸,再看看他腰间配了驱虫药粉的香囊,笑了笑,挂好了单薄透气的这层纱帘。
没多久,前面传来一道马蹄声,停在了父皇的车驾旁边,稍顷,张肃自窗外道:“官驿在前方十五余里,皇上命车驾全速前行,路上颠簸,殿下小心。”
庆阳应了声,再与随行的拂柳、解玉并肩坐在榻前,如此马车就算颠簸了,三人也能互相扶持一把。
这一带的官道并不如北地那么平坦,马车疾驰起来颠簸得也更厉害,然而马车的速度还是没能赶上雨水的速度,密集的雨点很快就砸在了车窗上。担心雨水穿过纱帘打湿里面,解玉、拂柳分别放下挡雨的竹帘,于是车内更暗了,砸在车顶与车身上的雨声砰砰作响。
大雨瓢泼,外面更多的是三千骑兵拥护几辆车驾的疾驰声。
忍受马车颠簸的庆阳想到了车外的张肃,南方多雨,这次行军预备了蓑衣,可方才张肃明明没有领蓑衣,只背了顶斗笠在后。
庆阳掀开厚重的竹帘,一股白色的水汽迎面扑来,庆阳偏头,习惯后再往外看,看到了马背上那道只戴着斗笠的身影。
不想分他的心,庆阳及时放下竹帘。
不知颠簸了多久,马车放慢速度,应该已经到了官驿。
庆阳再去看车窗外,发现雨水小了一些,两边依然是连绵的山丘,隔了一条溪流的右山脚下多了一片较为宽阔的地带,官驿就建在那里。溪水不宽,中间只搭了一条可供三人并行的石板桥,马车无法通行。
何元敬撑着伞从前面跑过来,道:“公主,得下车了,山路泥泞,皇上叫您慢着点。”
庆阳朝他点点头。
何元敬回去复命了,解玉取出放在车里的一套绸制油衣,与拂柳联手服侍小公主穿好。
就在解玉准备服侍小公主穿上鹿皮雨靴时,一身湿透的准驸马来到了车门前。
“地上脏乱,殿下若不嫌弃,臣愿背殿下过桥。”
庆阳看向张肃脚下,发现他的一双靴子果然踩在两个陷下去的脚印水坑中,就在此时,桥上出现了父皇扶着母妃并肩而行的身影。
庆阳拒绝了张肃的提议,穿好鹿皮靴后下了马车,不过她将套了油衣袖子的左臂伸了过去,让张肃扶稳了。
张肃便握住了小公主的手腕。
雨水淅沥,山间的空气却湿润清新,山间还盘踞着如云的水雾。
庆阳喜欢这样的山中雨景,对张肃道:“等会儿你去换身衣裳,再陪我出来走走。”
张肃道好。
泥巴湿滑,庆阳又很少走这样的泥巴路,不小心滑了两次,次次都被张肃稳稳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