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中有着无措、迷茫,还有一种不容错认的愤怒!
是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假货,还要被对方献给另一个人的愤
怒!
而那毫无疑问,
就是真正的弘农王才会有的表现。
刘秉根本无暇去想,
孙策到底是为何会如此笃定他就是假的,还直接把人拖到了前面。他的脑子里在这一瞬间,只剩循环播放着一个声音,也是一个让人心慌意乱的声音:他怎么会和真正的刘辩,相遇在这样的一个场合!
在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
若非刘秉早已对于和刘辩的对峙有所准备,也在接连几次的誓师之中见惯了大场面,或许打从孙策带着刘辩杀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勃然变色,被人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可在此刻,他握于手中的玉玺,简直像是一尊特殊的筹码,让他仅仅慌乱了刹那,就已经重新找回了理智。
更有一个冥冥之中的声音在告诉他,他今日将局面推动到这样的地步,洛阳因董卓肆虐而崩塌的民心才被重新建立起来,绝不能又毁于一旦。
就算是硬着头皮,他也要咬死自己就是刘辩的身份,绝不能露出一星半点的破绽。
他只能,也必须——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住手!”高台上的皇帝蓦地出声,止住了孙策向前的脚步。
但他的手仍抓在刘辩的衣领处,经由了他几次挣扎,都没能挣脱开来。
孙策迷茫地循声上望,就见陛下已顺着一旁的阶梯,脚步稳健地走了下来,向着此地走来,停在了距离他三四丈的位置,用一种威严的目光望向了他的手。
“给朕住手!何敢如此对待一位汉室宗亲与忠臣!”
孙策只觉手中一烫,连忙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收在了身侧,又见陛下的目光正望着那眼神怔忪的“弘农王”,在荀攸的示意下退开了两步,让这位陛下口中称呼的汉室宗亲,与陛下正面相对。
刘秉目光复杂地看着此刻异常狼狈的刘辩,缓缓开口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悯与无奈:“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卿之处境实是艰险,几乎遭逢死难,既知朕已重回洛阳,驱逐逆贼,何不解释呢?”
解释?他要解释什么?
刘辩本就混沌的脑子,被刘秉毫无征兆的一句话,直接就给打懵了。
在这更近的四目相对中,刘辩更加可以确认,自己从来——从来就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
偏偏就是这个素未谋面的人,现在竟在用一种上位者的口吻告诉他,古往今来国家有变的时候,都是在内的人遇险,在外的人平安,他代替自己留在洛阳,遭遇了数次险死还生,既然听到了真正的皇帝复起的消息,为什么不早点解释,让旁人知道他做出了怎样的贡献。好体面也好温和的一句话。
不——不是,他到底是谁啊?
那“申生”、“重耳”,还得是同一个父亲所出的兄弟呢!
可眼前这位,好像真的就只是一个从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人物,也毫无征兆地取代了他,变成了这大汉的国君。和刘协被董卓扶持上位的情况还大不相同。
然而当刘辩心中想着这个陌生人不该如此如此的时候,他又分明还看到了眼前的场面。
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