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就在凳子腿一个借力,蹦跶到了穆无尘的膝盖上。
他踩着穆无尘的膝盖,将爪子扒拉到了桌面,脑袋凑进了桌上的纸张。
唔,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不懂……
穆无尘将兔子脑袋拨开,避免沾上墨水:“宫中的内门心法,你以后都要学,我先把注释写好。”
“……”
兔子失去了兴趣。
说来也奇怪,当年他没资格学,眼巴巴的扒拉在私塾窗框外,现在已经确认是他的了,早晚都要学,他就不想看了。
于是,小兔在穆无尘的膝盖上蜷缩成了一团,睡着了。
之后,穆无尘就在床边放了个兔子窝。
小兔早上和他一起起床,读书习剑,晚上和他一起睡觉,有时睡着睡着就从窝里滚出来,靠在穆无尘身边,有时他没滚,穆无尘就直接伸手扒拉过来
。
就这样,
在日复一日,
朝生暮落的流转中,兔子从只有穆无尘腿高的小兔子,一路成长成了面如冠玉的少年。
期间,陆晏下过很多次山。
他在不是当年躲在草屋里穿百家衣的小孩了,出落的俊逸清贵,簪白玉发簪,一身青霄宫标志性的广袖流云纹长袍,举止从容进退有度,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不愧是青霄宫年轻一代最出挑的小仙君”。
陆晏第一次被夸,还很不好意思,穆无尘就敲了敲他的脑袋:“我是青霄宫主,你当然应该是年轻一代最出挑的,不要堕了我的名声。”
于是,陆晏虽然仍旧有点不好意思,但再没有露过怯。
而在世间行走时,他也收到了很多人的喜欢。
立在船头,有少年男女往他的穿上丢香囊手帕,斩妖除魔,有男修女修摘剑穗相赠送,就连造访各大世家,也有慈祥的师父长辈,非要问他年岁几何,有没有意向和自家的子辈结个姻缘。
陆晏招架不来。
在心底某处,他仍旧把自己当那个从草庐里走出来的小孩子,不太能招架这突如其来的喜爱。
于是,他只能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唯有耳朵红的滴血,谁知道年轻的修士们反倒更加兴奋,私下里给他取了许多诸如“冷面小郎君”之类乱七八糟的外号。
其中有一个尤其开朗外放,是他东海遗迹时救下一位年轻修士,对方自报家门,说是世家大族的嫡系之一,非要问陆晏姻缘如何。
陆晏磕绊回答,对方还要追问,最后,还是瑶华看不下去,用剑柄挡开:“行了行了,我这师侄眼光很高,现在还没见着他喜欢的,算了吧。”
那修士略有些不服气:“我也是年轻一代最强的几人之一,论家世不输谁,论外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看,这得是多高的眼光?”
“……”
他这么一问,陆晏到有些发愣了。
他已然见过那天下至高至强的人,修仙界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山新雪天边明月,是握着他的手写画的授业恩师,他还每天睡在他的身侧,在每一个晚上都滚出窝,滚进那人满是玉兰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