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吴奇峰再次来到镇国公府,刚走到小门,就被小厮客气地拦住了。
“吴大人留步。”小厮脸上堆着笑,“二爷今日不见外客。”
外客?
吴奇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被轻视的怒火腾地升起:“本官是来查看二公爷病情的!这药才用了三日,正是关键之时,需得时时观察调整!”
“吴大人莫怪,实在是二爷的吩咐,小的不敢违逆。”小厮依旧笑得歉然:“您送来的那‘妙娘功德膏’当真是奇药,用了两日,那些疮口便收敛了不少,疼痛也大减。二爷好不容易不疼了,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这不刚睡下,特地吩咐小人谁来也不见。”
吴奇峰听着小厮的话,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心沉到了谷底。
三日见效,居然是真的?!
桑落真有点本事。鱼口病真的能治好?
他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目光越过小厮的肩膀,恰好看到一驾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前,几个粗壮仆役上前来,从车内抬出一口沉甸甸、盖着厚布的箱子,正要往国公府里去。
“那是……”吴奇峰下意识地问。
“哦,那是府中采买的一些杂物。”小厮回头瞥了一眼,笑容不变,“吴大人,您看——”
吴奇峰哪里还有心思多问,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本官改日再来探望。”
他转身正要离去,身后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
“站住!”
吴奇峰脸色极其难看,正想转身询问谁家下人如此猖狂,只见一群绯衣绣使把着刀柄走上前来。吴奇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欲辩解自己不过是来看诊的。那群绣使已经掠过他走到国公府的那几个仆役面前,拦住了那口沉重的箱子。
为首的旗营官的目光扫视着仆役:“什么东西?”
为首的管事脸色微变,强作镇定地拱手:“官爷,这是府中采买的杂物,正要入库……”
“打开!”旗营官,“奉令,严查京中所有可疑物品。”
“官爷,这可是国公府的东西,”管事的身体微微挡在箱子前,“从没有任人检查的规矩!”
“绣衣直使办案,只看证据,不问规矩!”旗营官踏前一步,气势逼人,“开箱!否则,视同抗命!”他身后几名绣使“唰”地一声,佩刀齐齐出鞘半寸。
吴奇峰退到人群之中,远远地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心中暗暗惊叹形势变了。
人人都知道颜如玉是太妃的人,绣使对国公府拔刀,就是太妃对国公府拔刀。去岁勇毅侯府和肃国公府接连被抄,朝中无不在说:这是卸磨杀驴,若是先圣还在,又岂会容一对奸夫淫妇把持朝政,祸乱朝纲?
今日闹了这一出,可见太妃的开年第一刀要落在镇国公府了。
一辆华贵的翠盖珠缨马车缓缓驶近,停在了府门前。
车帘掀开,崔老夫人下了车,身边跟着十几个丫头仆妇,挤挤挨挨地站着。
管事见到崔老夫人来,如蒙大赦一般,跑向她,躬着身子将来龙去脉这么一说。崔老夫人端正的脸上不显喜怒,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那口被拦下的箱子上停顿了一瞬。
崔老夫人看向身后的仆妇,对贴身的嬷嬷说:“让她们先回府去,街上站这么多人,像什么话。”
嬷嬷应下,指挥着丫头仆妇们快些入府。
旗营官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那些丫头仆妇,正要开口,岂料崔老夫人率先发难。
“狗仗人势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国公府门前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