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只有贾琮不以为意,他自然深知妙玉的脾气,微笑道:“不知什么谢礼,才是妙玉师傅喜欢的。”
妙玉秀目晶莹,直言不讳,说道:“威远伯以书道闻名天下,那年你送师傅的《佛说五蕴皆空经》,我常常诵读,便是极好的。
如今庙室之中,推崇流传那卷般若心经,传闻便是威远伯幼时得奇僧传授,经文虽凝练,却句句珠玑。
我想请威远伯手书一卷相赠,也好时时拜读持咒。”
黛玉和迎春听了这话,原来妙玉直愣愣讨要谢礼,并不是什么金银俗物,而只是向贾琮求字。
这本来是件挺雅的事情,偏偏被她说的突兀怪癖,不禁都心中莞尔,觉得这俏尼姑虽言行有些怪诞,也有几分朴拙的天真。
贾琮笑道:“这件事容易,只是这几日心绪不宁,手书佛经,笔触难消浮躁之气,仓促写了相赠,恐有不敬。
等我俗事清理,再用心写了赠你可好?”
妙玉说道:“如此甚好。”
……
等到妙玉正要起身告辞,邢岫烟有些急匆的赶到宣福堂相送。
见了妙玉便说道:“妙玉姐姐,我有些事情耽搁了,还好赶得及送你,这次去了,不知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她自小跟着妙玉读书写字,和妙玉有半师之份,情义自比旁人更加亲密特别。
妙玉脸色温和,说道:“如今我们都在神京,就如同当初同在姑苏,也无分别,有暇记得来牟尼院,我请你吃茶。”
贾琮等送走妙玉,姊妹们先去了迎春那里闲坐,邢岫烟却说另有事情。
贾琮心中好奇,便跟上去叫住她。
见邢岫烟小脸红扑扑的,秀丽之中平添娇丽,似乎刚才赶来送妙玉,走得急切,依旧气息不稳。
贾琮好奇问道:“岫烟,刚才赶得这么急,是去忙什么事了吗?”
邢岫烟说道:“今天姑母心情不好,我娘让我去东路院,陪姑母说话。
我估摸着时间,妙玉姐姐要走,才中途出来相送,我娘还在那边等着,这会子还得回去呢。”
贾琮好奇问道:“大太太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邢岫烟回道:“听我娘说,大老爷在崇清坊买了宅子,在杏香楼赎身了一个红歌伎,要收做……收做外室,花了许多银子,姑母很生气。”
邢岫烟毕竟是豆蔻之龄的姑娘家,说到买红歌伎做外室,也知道是羞耻之事,言辞躲闪尴尬,小脸一片通红。
贾琮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他自小就听多了贾赦的荒唐事,心中虽厌恶,却也不意外,这人本来就是这样。
只是崇清坊离居得德坊不远,算是城中喧闹之地,那里的宅子可不便宜,贾赦手中居然还这么宽裕?
自从朝廷实行新政,缩减官绅免税田,摊丁按田赋税,荣国府每年夏冬两季的赋税银子,比往年多了三四成。
荣国府公中银库已不像往年丰裕,如果王熙凤不是得了贾母首肯,裁剪了府上许多奴婢人口,节省了一批月钱和吃穿耗费。
又将往年一些不必要的支出捐了,只怕荣国府公中银流,早就入不敷出,没几年就要吃干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