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在外界价值高昂的“报纸”就那么被其主人毫不怜惜地摔碎在了地上——它用最精细的玻璃纤维制成,拥有类似于布匹一般的柔软度与极为清晰的成像芯片。在这座轻工业一直不甚发达的国度里,这一件从联邦传来的物件不知道能耗费帝国多少资源。
然而就这样被皇帝随手的一摔,一切便都化作了泡沫。
休斯顿在陛下动手之前就已经同宫内的随侍一起熟门熟路地单膝跪了下去,这位银发银眸的军官就这么麻木地透过自己额前垂下的三两根发丝静静地看着自己陛下的动作。
陛下果然又生气了。
陛下怎么会不生气呢?
——像他这样明明拥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又聪明得不多不少恰好能发现自己的位置仅仅不过是烈火烹油之人,怎么不会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扭曲之中拥有这样一副一点就炸的坏脾气呢?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休斯顿,休斯顿,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砸完了整座皇宫里所有他砸的动的东西后,他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一群群仆从行礼后卑微地告退。
他甚至没办法阻止他们离开——这该死的君主立宪制!自从这个该死的制度被建立起来之后,每次当他想要杀些什么人的时候,首相总会跑来告诉他这些人同样是国家的合法公民,他与他们每一个人从法律的角度上看都是平等的……
扯淡!
他可是皇帝,而且是生来尊贵的雄虫,怎么会和这群从生下来就在他的宫殿里住着的卑贱仆人一样地位呢?!
最后一个罐子砸碎在了最后一个退出去的仆从脚边,那个仆从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若不是看在高工资的份上她也不至于这么早就来这里工作——很明显,她被深深吓了一跳,肩膀抖动着,最终还是忍住了眼泪低头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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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只有休斯顿留在了房间内。
自从几百年前一场针对雄虫的大屠杀结束之后,雌虫们惊现没有雄虫特殊信息素的安抚他们居然会不可遏制地精神广域坍缩,最后只能陷入疯狂而死。
这项发现一经证明,每一只参与屠杀雄虫的雌虫人人自危,在科学家证实了从活体身上提取信息素这条路完全无法实现之后,在这几百年中政府就只能重新致力于维护与所剩无几的雄虫之间的关系、并亲手将帝国本就颇为极端的性别对立正式上升为了法案律令。
自此开启了雄虫尊贵极致、地位至高无上的时代。
无数的冤错假案也在这个时代诞生。
休斯顿垂下银白色的眼睫。
他从来不喜欢雄虫这种生物,也不喜欢那个被众人称为“晨曦”的那个时代——人们只见到了太阳升起的美丽,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在黎明前的黑夜?
“休斯顿!休斯顿!你**是聋了吗?!你听不到我的话吗?现在居然连你也不可肯听我的话了吗?!”
皇帝愤怒的声音压抑地在这个空间响起,休斯顿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居然有一天也能让他想起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鼓动的岩浆与危险一并埋藏于无害的表面之下,只需要轻轻的刺激便会立刻爆发。
眼见话语没什么用处,气急败坏的皇帝亲自走过来拽着他的衣领,又狠狠甩了休斯顿一个耳光。
“我知道你的腿为了保护我断了,所以我不会打你的腿。”皇帝猩红的眸子里似乎盛满了鲜血,阴暗、潮湿而粘腻的杀意在他眼里逐渐沉淀,下一刻他的神情却又立刻神经质地变得悲怆了起来。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休斯顿?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你们都这么对我?我虽然花了一点医疗资源,但这是为了我自己吗?《皇帝主动掀起战争——是否杀死我们孩子的刽子手并非是银河联邦?》,听听,你听听!休斯顿,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