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警戒的士兵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慑。演讲台两侧,是仍隶属于公安厅原编制的警卫。真正拥有武装力量的军人,将注意力放在维持后排秩序、防止冲击前排的区域上。谁也没料到,袭击的目标是高台本身。
距离演讲台最近的羿昭辰和羿晗英,彼此对视一眼,竟半晌也没缓过神来。不过,羿昭辰还是本能地伸手去拔腰间的驳壳枪。
太迟了。
羿晖安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裹挟着一股凌厉的风扑到眼前。一张年轻、苍白却愤怒的脸在她瞳孔中急速放大。那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纯粹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这张脸……
“你这黩武主义的走狗!”
时间在羿晖安的感官里被无限拉长。她看清了对方高高扬起的拳头,带着破空之声,毫无保留地迎面袭来。一声沉闷结实的撞击声,如同重锤擂在破鼓上,在广场上空炸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羿晖安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鸣一片。军人般挺拔的身姿如同被拦腰砍断的旗向后倒去。剧痛从颧骨和后脑同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几乎窒息。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腥甜铁锈味。
等羿晖安被这迎面一拳放倒在地上,羿昭辰终于抬手,大喝道:
“拦住她!”
附近所有的军人们,纷纷持上膛的枪冲上高台。台下人头攒动,混沌的声浪荡漾不休。院长们惊得从椅子上弹起,脸色煞白如纸;领事和商人们纷纷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愕和本能的戒备;几位穿着旗袍的富太太吓得失声尖叫,花容失色。唯独记者们举起长枪短炮,几乎条件反射般狂拍一气。
“都他妈的别拍了!”羿昭辰又怒斥道。
而后排更是混乱不堪。
“怎么回事?”
“谁家的闺女?疯了吗?”
“天啊……她不要命了!”
人潮在这炽阳之下反是向前涌了一浪。莫惟明和九方泽被裹挟着向前,这让洁癖发作的医生不满地皱起眉来,调整口罩。
然而,略高他一些的九方泽说出的话,竟令他惊出一身冷汗。
“那、那个人是梧小姐吗?”
这女的也疯了。
她什么时候……?!
梧惠还死死摁在羿晖安身上,一手撑着木台,一手仍高高举起。羿晖安当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她一手紧紧攥住梧惠的手腕,拦着她再给自己另半张脸补上一拳;一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但并没有使出全力。
“羿晖安!你这杀人成性的刽子手,满口狗吠的谎话精——”
羿晖安的视线却从她脸上挪开,落到那群冲上台的军卫身上。这种时候,敢对市最高总司令的生命造成威胁的人,完全有理由被就地处决。但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即便枪距离肇事者的后脑和后心不过咫尺之遥,但羿晖安和她实在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