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罗生将切好的果肉放到一个碗里。此时海浪发生了较大的起伏,碗微微向一侧移动,发出吱吱的摩擦声。梧惠感到身体随之倾斜,但因为绳索的保护,她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观曲罗生,他轻巧地保持平衡,如履平地。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梧惠无奈地说,“我没有法器,也没有其他资源,更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人。不管你们温和地跟我讲些什么,还是采取过激的手段,我都觉得……我无可奉告。”
“不需要说什么,您只需要存在就好。”曲罗生摊开手,刀在空中反射明亮的光,“船上有很多客人,都是去南国的……不都只是为了游玩。大多数人从此落脚,在南国生活。这也是殷社如今的业务之一。怎么样,听起来比人口贩卖要合规多了,是不是?”
“但实际上并不合规吧?”
“这不重要。”他放下刀,“重要的是,您并不属于他们。之后,我们会带您回去,您会回归正常的生活,并允诺一笔报偿。”
“……怕是我有命拿,没命花哦。”
“不会。我们会实时保障您的安全。”
“那不就是监视吗?”
“饮食起居发生的一切费用也由殷社承担。”
“你在听我说话吗?”
“这都是因为你很特别。”
“你根本没在听吧?”梧惠忽然皱起眉,“什么特别?”
曲罗生倚靠在桌边。又一阵浪潮席卷而来,船体发生剧烈的颠簸。装着苹果的碗儿转了一圈,险些从桌子边缘滑落。曲罗生稳稳地接住了它——只有一枚苹果因为摞得太高,从碗里滑到地面。
“也许你能猜到,放逐玫瑰号上有你的熟人。”
“……”梧惠缓缓吸了口气,才说,“我知道。”
“莫医生是我们的贵客。这次航行,除了输送一些客人外,殷社也有自己的目的。不难猜出,这与他父亲生前的研究有关。虽然殷社有权对莫老的遗产进行处置,但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让九爷浑身不自在。所以,这次行动也只能悄无声息地进行。因此,我们不能准备大多资源,以掩人耳目。若有莫医生在,相信我们的探索与回收计划,会顺利很多。”
梧惠平淡地说:“我猜到了。你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您的用词不太中听。应该说,是各取所需。”
“随便吧……但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
“您还不明白吗?”
曲罗生将装着苹果的碗放到桌子中央,走到梧惠的床边蹲下身。梧惠别扭地拧过头去。这个人身上透露的那种阴寒的气息,梧惠确定不是错觉。
“即使是合作关系,我们也缺少相互制衡的办法。虽然看起来,作为一个集团而存在的殷社,相较于作为个体存在的莫医生,具有天然的优势。可实际上,不会再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一旦他拒绝配合,我们会十分被动。”
“……”
“他是一个亡命之徒。”他说,“他不想做的事,谁也拿他没有办法。任何的利益与诡计,在一个连自我都可以置之度外的人面前,都形同虚设。尽管殷社的人也是一群亡命之徒,但是,亡命之徒之间是无法形成牵制的。”
曲罗生是对的。
他太了解莫惟明了,也可能是天璇卿·殷红,太了解他。梧惠感到可怕。
“所以?”她还是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