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帮远离尘世吃斋念佛的僧众身上又有何利益可图呢?”尽管心动,但深谙谈判技巧的燕城钧依旧故作姿态。
将对方待价而沽企图尽收眼底的酆都月毫不犹豫揭穿。
“天下熙攘皆为利,”远离世俗的人往往心思反而难定,“须知名利财帛最是动人不过,届时又有谁能制约修心不足者之欲望滋生呢?难不成靠那虚无缥缈的佛么?”要怎样的信仰,方能让人性仿佛被重塑般的无欲无求。
言谈至此,明了再是装聋作哑只会平白为合作者看轻了去的燕城钧叹息道:“这是多少人修行一生的追求啊!”
“没有纷争,没有仇恨,这样一个理想的大同世界不好吗?”佛国的一处书斋当中,杜松槐尝试传教。
这是在商讨对受渡者洗心程度的把握,是千人一面还是保留本真,是移情覆盖还是留白以待。
“哦?这好吗?”发束琉璃晶冠垂玉环佩,身着流纹青衣直缀,腰悬针囊背负药袋的医者入乡随俗,“那你、我又为何存在?”
话中微妙停顿惹人心惊,昙华再开口,恍若求证式地说:“看来你从他那里得到许多信息。”
“不多,但已足够,”自谦话语如数家珍,“譬如地门的目标,大智慧的神通,还有……”医者深深注目杜松槐一眼,旋即长身而起。
目睹系列动作发生的昙华这才后知后觉地告别:“我会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皇……”
“诶~!”称谓姓氏还未吐出便遭打断,只听得医者道,“在佛国境内,请称呼我——浪生师座·药如来。”
言毕,药如来招手示意慕云知命同道,临走前浪生师座回眸友情附赠一个消息。
“据闻摩诃尊回归天门了。”男声回荡耳畔,透露讯息于书斋主人不啻惊雷炸响。
“梵海惊鸿么?”杜松槐喃喃道,“时间当真过去好久了。”
“很久了……方导邑!很久……很久了……”同样一声感叹,感慨光阴飞逝,应合着沉闷步履,飘散一地凄凉破败。
荒草掩哀景,如是衰颓入眼,阖目的摩诃尊却不容自己怜悯,只因过往残酷依旧驻留心头。
【“烧,烧,烧!……”万众一心的同声喊喝,是最为极端的信仰,但却吝于给予遭受火祭的婴儿一点怜悯。
在不止的婴儿啼哭声中,无力抗争的为父者只能吞咽满心哀痛:“儿子啊,你们……你们怎能……啊!”
“杀掉啦,杀掉啦……”同样的激愤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场惨剧。“我!我的皮……别!啊……”这是因被认为奉佛方式不对遭受酷刑的信众。
诸般景象不一而足,忍无可忍的梵海惊鸿一怒拔剑,剑过人绝息,旋即虔诚拜声再起。
“千秋不朽,我佛无疆!千秋不朽,我佛无疆!”这是愚昧不清的村民在朝觐颠倒梦想。
深沉黑暗中,有一口通体火红,质地奇烈的长剑散发嗡鸣,剑格呈迦楼罗展翅状,这是摩诃尊所负剑囊覆盖的全貌,此刻地它正钉在巨岩之上,经受信众顶礼膜拜。
“就为了这口剑,就为了这口剑!……”
声声质问开口,换不回丝毫悔悟,痛在心头怒在眉梢的梵海惊鸿高喝一声,五指已然拔出为山岩锢锁的长剑,剑锋所指,皆为众生,亦是魔罗……
“不可啊!”一声劝阻于焉入耳。】
颠倒梦想止歇,梵海惊鸿这才惊觉负背的剑囊不知何时已被解开,此刻落于觉者掌握安稳驻地。
心下警惕的摩诃尊尚未定念,目光又为另一处特异吸引,冷硬岩石上静静安放着一串檀木松石佛珠。
这举动在佛国无疑有着特殊含义。
“悼念,”将佛珠取下的梵海惊鸿眉头深深皱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