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扬淡淡一笑:
“我这个人向来胆大,你就是要把整个汶阳部送给我,我都敢收。”
老鲰耶的笑容如潮水般退去,沟壑纵横的面容显上出罕见的肃穆。他撑着手臂,极艰难地起身,又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枯瘦的手掌按在心口上,额汗涔涔,喘息不定,可吐出的每一字都像胸腔深处撞出来,带着与他苍老身形截然相反的力量:
“自今日起。。。。。。汶阳部上下。。。。。。愿奉。。。。。。公子号令!”
王扬神色平静,无惊无诧,无喜无忧,连睫毛都不曾颤动分毫,沉思片刻后问道:
“你想要什么?”
老鲰耶深深地望着王扬,气息逐渐平稳下来,浑浊的老眼此刻亮得惊人: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公子把我们当——自已人。”
。。。。。。
星残月隐,晨霏微茫。
王扬和陈青珊从竹屋中出来,天已蒙蒙放亮。
王扬急于回去补觉,但脚步却迈得不快,陈青珊知道王扬在想什么问题,便抱着匣子,安静地跟在王扬身边稍后的位置,通时警戒四周动静。
自已人暂时是当不了的。
老鲰耶这话说得很好听,什么汶阳部自此奉公子号令,但如果真信了然后就此把自已当汶阳之主,那就真被这老狐狸忽悠瘸了。
这不是什么仙家洞天,一违誓便天雷诛心;也不是什么主仆血契,一念动则神魂俱焚。这只是一句话而已,出了他口,入了我耳,空口白话,言过无痕,根本没有足够有效的约束力。在缺少约束力的情况下,所谓奉你号令,那就得人家心情,更得看你是什么号令。你现在要让他们把库里的金银都拿出来,然后由自已带回家,人家能听?若你号令他们马上出汶阳峡,随你攻略州县,袭取天下,人家能从?
所以在目前的阶段,听或不听,从或不从,还得看双方的盘算能不能对上卯,至于将来如何,那就取决于王扬日后的发展了。
不过老鲰耶的靠拢之意还是很明白的,如果真能经营好,这里既可让根基,也能让退路。虽说这事儿其实很忌讳,这叫‘私通蛮部,阴怀异志’,是死罪,不过反正都冒姓琅琊了,再加一条也不怕,只是行事要谨慎些,一定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