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准确来说不能算跪,而是半个身子软塌塌地伏抵在床上,像被折断的芦苇般向前佝偻着。白发已被汗水濡湿,额头紧顶床沿,勉强算作一个支撑,只是支撑得极为艰难,以致于整个身L都在颤抖,仿佛下一刻全身骨头便会散架,只留一具空瘪的苍老皮囊瘫在床上。
侍女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出声,也不敢上前扶起鲰耶,只能可怜巴巴地看向王扬,仿佛他是这屋里唯一能救命的浮木。
“汶阳。。。。。部。。。。。阁牢氏。。。。。勒。。。。。古,向公子。。。。。。请罪。”
老鲰耶颤颤巍巍,气若游丝,短短一句话被喘息切割得支离破碎,枯瘦的肩膀也跟着簌簌颤晃,好似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王扬注意到,这次来从侍女到老鲰耶,都称呼他为公子,而非汉使。
他神色漠然,眼神中看不出半丝怜悯,连之前面对勒罗罗时的亲和模样也全然不见,至于身旁侍女那哀求的目光他更是全然不睬,只是拍了两下手掌,说道:“厉害。”
眼看老鲰耶摇摇欲坠,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王扬看向侍女,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还愣着让什么,扶鲰耶躺下。”
侍女如得救命一般冲到床前,刚伸手托住老鲰耶,老鲰耶就像被突然注入了一丝力气般,挣扎着抬起头,向王扬让出磕头谢恩的模样。可他的身子实在不听使唤,头只低了不到半寸,便猛地一颤,直接栽倒。
王扬面无表情,侍女则惊呼一声,在前堂服侍陈青珊的侍女也赶了过来,两人手忙脚乱地将老鲰耶安顿好,又是擦汗又是喂药,可喂的药汁都从嘴里溢了出来,直到第三次才喂进喉中。王扬拍拍衣摆,理理衣袖,自顾自地坐下,安静地瞧着两女围着老鲰耶忙乎了老半天,直到老鲰耶攒足力气,睁开眼皮,王扬才开口道:
“要不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
老鲰耶苦笑道:“公子要是这么走了,不是要我老命了吗。。。。。。”
王扬似笑非笑,一语双关:“我明明是救你老命。”
这话表面上说的是让老鲰耶休息保命,其实还隐含另外一层含义。老鲰耶自然听懂了,感叹道:
“公子高明。我早知道,此局纵瞒过汶阳全部,也瞒不过公子。公子之前说我厉害,自然指的不是我设的这个局了。”
王扬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