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元山说起来也算历史悠久,创
立至今已有五百多年,可神奇的是,这个号称有五百多年历史的宗门,这些年竟从未出现过一个扬名天下的修行者,从未有过任何一桩引人注目的事迹。
一个宗门若想要安身立命,乃至彻底扎根,除却灵脉这等修行资源外,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支撑起一个宗门的功法,细究下来,似乎衍元山也没有。
多年以来,他们在修行界普通中庸到仿佛能自然而然融入到任何一个场合中去,不突出、不显眼,以至于有好事者谈论起衍元山,都好奇这样一个各项皆平平的宗门究竟是如何存续五百年之久的。
涿光随意一盘算,在未来,言氏与月隐阁被浮玉屠灭满门,九歌主要成员之一的梅湛英出自梅氏,如今正在四处寻找关星临的下落。裴暄代表上清宗,阿姐代表暗芒,还有一个态度不明的沈确代表梁王庭。
十六支队伍,同她不是故旧就是有仇。
如今齐聚一堂斗法,也算是缘分。
“道友,可否赏脸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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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林初古怪的眼神,涿光今夜第三次听到了这句话。
她缓缓抬头,同面前女子对视。
对方比她稍矮一些,若越山青在此,定能认出这张由涿光亲手绘制的面孔。
不再是院中重逢时短暂露出的真容,而是她最常用的那张假面。就连声音也变了,在涿光的记忆里,阿姐的声音更轻柔些,而面前这人的声音则更为温雅清越。
涿光看着眼前人的模样,看得极为认真,仿佛要将眼前人的形容牢牢记在心里。
她想,阿姐在她的记忆中,总是爱哭的,满身哀婉愁色。
她违背帝子命令被罚时,阿姐会哭,她练武时不慎受伤,阿姐也哭。
偷跑出去后被苏净仪送回来的那次,帝子将她关在训诫室七日整。训诫室是一件无窗暗房,顶门合上后,周遭没有任何光线。
那房间里连声音都无,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涿光于是开始数着自己的心跳度日,最初的那段时日过去后,在暗房中每个呼吸的时间都分外难熬。
她所有武器都被卸下,只能靠在墙上用手指一下下磨着墙壁,特制的暗房墙壁以她当时的修为无法划出痕迹,但能发出喑哑难闻的声音。
能听到点什么就好了,那时涿光想着,哪怕是阿姐的哭声也好。
再往后,她意识到所有发出声音的努力不过是徒劳,便也放弃这种行为,笔直地平躺在地上。
越是安静,对她这种耳力敏锐的人越是折磨。后来,她不光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紧闭过后,她的五感都得到了提升。
她是后来才听阿姐说自己是在第八日清晨被放出来的,放出来时她两只手手指都磨得血肉模糊,她闭着眼睛安静躺在地上,就像死了一样。
那时阿姐是哽咽着说这番话,她意识迷糊着,又有些后悔,想着寂静便寂静吧,总好过阿姐哭。
而现在……阿姐竟然能完美的扮作这个形象气质。
一瞬间,涿光迫切地希望今夜清谈宴快些结束,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十几年阿姐的经历。
冷不丁的,林初手肘戳了过来,打断了涿光的思绪。
他轻咳几声暗示,涿光顺势接过酒杯,说道:“道友如何称呼?(buduxs)?()”